我真懷疑是自己克死了對方。
不過，世間事，就是這般巧合吧，正好趕上了，怎麽能一走了之。
這個陰門大開，還是在人潮湧動的小鎮，天長日久下來，這裏的居民運勢不被影響才怪。
轉身去了小鎮唯一的一家喪葬店，假意要買一些死人用品，實則問了一下最近一年的死人情況。
這個地方是最容易得到翔實數據的，那店家的小學徒，還是個性子不夠沉穩的小夥子，見我給了他一包煙，就對我推心置腹起來。
“大哥，你是不知道啊，最近這一年，我們鎮子可邪門了，死的人足有上百個之多，太誇張了，比去年多了将近一倍。”
“我那便宜師父原本沒打算收徒弟的，後面是實在忙不赢了，這才選擇收徒，減輕負擔。”
我聽到這裏，也有些咋舌不已。
這個小鎮沒啥産業和特色，人丁并不旺，滿打滿算，也就一兩千人。
一年死二三十個是最正常的，多了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放任不管，兩年後再來，怕是要都死絕了吧。
正好我也不舒服，需要在此地停留養胃，于是租了個普通的小院。
這家正好在醫生家的對面，諾大的房子，隻剩下一個老頭。
而可憐的老頭，病病歪歪的樣子，天天都在嗑藥，看着也算是快要死絕了的樣子。
這老頭生活在這個醫生的對面，天長日久的被陰氣侵擾，有這個結果并不奇怪。
我隻是好奇，這個詭異的大門是從何時開始的。
于是，特意買了點好酒好肉，和這個老頭套套近乎。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吃到好東西了，眼裏露出一抹精光，自然是沒有拒絕我的接近。
我先從這個醫生家連接兩條人命入手，和其打聽起來。
“大叔，這對門的這一年，除了這兩個人入院，應該沒有什麽大事發生了吧！”
那家人看起來人丁還挺興旺的，早上救護車來的時候，沖到門口的就有七八口人。
老頭冷冷一笑：“你知道個啥啊，這家人的事兒大着呢，這一次進去兩，一點也不奇怪。”
“大叔，你和我說說呗，反正也挺無聊的，聽個樂子。”
“唉……這也沒有什麽好樂的，一口氣死了好幾口人呐。你們這些外鄉人不知道，我們本地人其實心裏面一直怕怕的，死的人太多了一些。”
老頭喝了幾口酒，又夾了一筷子肉填了填肚子，這才繼續道：“三個月前，這家人接二連三的死了三，先是小姨子，後面是小舅子，接着是小孫子。”
“死狀都挺像的，形銷骨瘦，一點人樣都沒有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抽了麻染了瘾了。”
“但老頭子知道，他們這是招了邪崇了，死得真是慘啊，和我那兩個兒子是一樣的死法。”
“眼下，也快輪到我啦！唉……”
他那渾濁的小眼睛裏，倒也沒有多少求生欲望，一家人都快死了，還有什麽好掙紮的。
見得多了，人也就麻木不仁了。
“你個年輕人，不要摻和這種詭異的事情，睡一晚上，明兒個就趕緊走人吧，這鎮子裏面不祥，我有一種直覺，還會繼續死很多人，我就是下一個。”
他說得斬釘截鐵，我倒也沒有什麽好反駁的。
因爲，我也的确是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陰氣多，陽氣少，漸漸地已經有了死相。
“大叔，竟然你已經知道這裏的兇險，何必死守在這裏，趕緊離開才是啊！”
他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老頭但凡年輕個20歲，自然能走。”
“眼下一把年紀了，身無分文還能去哪兒？出門去讨口嘛？”
我看着他破爛得隻剩下一堆垃圾的房子，還有身上很破舊的衣衫，心裏歎息不已。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但凡留在這裏的人，又有誰願意生活在這種恐慌之中。
那些人大概也都是因爲各種原因，故土難離的吧。
“大叔，我有錢，你拿着錢，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行不？”
我人還年輕，扛個幾天沒有問題。
但現在看來，他是真的過不了今夜。
對于我的慷慨，老頭隻是一味地搖頭。
“算了吧，别白費精神了，一把年紀早已經活夠本了，沒必要折騰啦，說不定哪時候死了，我還能見到我那兩個死鬼兒子。”
他應該是很想念家人了吧，喝酒的動作，一杯接着一杯，恨不能将自己醉死了拉倒。
我沒有勸他，這是一個心已經死了的人，這樣的人，神仙來了也難救。
我隻能默默地陪着他，把這最後一頓吃好，喝好，其餘的，就等着看結果吧。
如果是在一年前，我斷然做不到這般冷血。
老頭想死，那是不可能的，說啥也要想辦法把人救助到安全的地方。
但現在，經曆了那麽多後，早已經學會放下助人情節。
特别是放下救助張心雅這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惡犬趴在桌子底下，一直沉沉睡着的，直到這個老頭似乎喝多了，也趴在桌面上睡下來時，它這才突然站了起來。
它在撕扯老頭的褲腿，試圖把人拽醒。
我拍了拍惡犬的腦袋：“小黑，别白忙了，讓老人家安心的離開吧。”
惡犬又嘗試了幾下後，将褲子都扯爛了，不得不放棄這個行爲，焉頭耷腦的坐在那裏。
突然，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它開始朝着夜空不停的狗吠着。
其聲之大，能傳出去很遠。
這小鎮上的狗似乎都死絕了，亦或者是早已經見勢不妙，跑幹淨了，惡犬叫了很久，也不見有一條狗來應和，顯得很蕭條寂寞。
“唉……”
我起身，在老頭的鼻下探了一下氣息，果然已經沒氣了。
好歹相識一場，我将其扶回房間睡着，然後在其額頭上，貼上了一張定魂符。
他的神魂會暫時被困在這個身體裏。
隻等什麽時候屍體符爛了，這符浸爛後，其魂自然能超脫。
做完了這個，我起身去了醫生的家。
此時再去看，晚上的陰邪之氣已經沖天，彌漫了半個小鎮。
所過之所，猶如有一把無形的利刃，正在收割着生命，無數的人撲通撲通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