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時候,我覺得濕鞋子很難受,所以,将其脫了。
此時是光腳丫子行事。
手裏面還提着花鋤,用來防身的。
隻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挨個的在房間裏搜索了一番後,屋子裏面一個人也沒有。
鄰居一家人,在大雨滂沱之時,悄然離開了。
至于貓狗自然也沒看到。
最終,我隻能帶着一身迷惑,回到旅館裏。
此時,年輕人還待在門口,并沒有離開,但也有些不太好意思進門的樣子。
我歎息一聲,還真的能如此絕情不成,将他帶到一樓的一個客房裏。
“這裏位置不錯,方便你洗衣服晾曬,自己洗洗再睡,不許弄髒那些床單被褥。”
他激動的蹦跳起來:“歐耶,謝謝大叔。就知道你最善良,最熱心腸了。”
看着他就要重進房間的舉動,我将其攔了下來,很是頭疼的道:“你叫啥名字,我好登記一下。”
“哦,我叫劉浩,你叫我浩子就行,我的朋友們都是這般稱呼我的。”
“行吧耗子,趕緊弄好了睡吧。你要是想吃東西,自己去廚房煮,我有些累了,哎……”
我關上房門,回到二樓自己所在的卧室。
我大概是真的老了吧,明明和劉浩是一個年紀的人,這才奔波了一晚上,就感覺疲乏得不行。
那一場車禍,也不全然是作假,對我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至今都無法恢複到從前。
我所在的這個房間,其實同樣空曠得很,就隻有一個敞開式的壁櫥,以及一個很接地氣的榻榻米。
這讓我很有安全感,不用擔心裏面會藏有陰邪鬼魅。
我大約是有些神經質吧,總有一種被害的幻覺。
我真的太累了,趕緊去浴室裏面,沖了個熱水澡,穿了個褲衩子和一件背心,就打算睡過去。
結果,人才剛沾了枕頭,就聽到敲門的聲音傳來。
“大叔,我煮了兩碗面條,還卧了個蛋,你要不要下來和我一起吃?”
這家夥,算他有點良心吧,我的确是有些餓了。
面條意外的好吃,看不出來,他這兩手纖細白嫩的,竟然對美食很有研究。
“大叔,你也别太擔心,那小動物都是不安分的,經常亂跑,也許我看到的時候,它在隔壁,一離開,它就跑得沒了影子呢。”
“等明天雨停了,我陪你一起去找找,肯定不會有事的。”
“至于這個房費,嘿嘿……電話也打不出去,我會盡快找活幹,等掙到錢就給你,你看咋樣?”
……
年輕人話真多,人也真的很開朗,我原本以爲,我的生活也已經恢複了正軌,變得多姿多彩。
然而此時有他沖擊了一下,瞬間覺得,過去的三個月,我其實沒有自己想得那般好。
我依然如死水一般,活的頹靡沒有個正常人樣。
我得改改,也許,讓年輕人住下來,會給我沉悶的生活,帶來些許不一樣的體驗。
這不就是我開旅館的初衷嘛。
和天南地北的人結識,然後讓自己的生活變得繁忙有趣。
人啊,最害怕空虛和寂寞,那就是一把無形的刀,能摧毀人的意志。
吃飽喝足了後,這一夜的驚惶不安,也終于可以放下,安心睡一覺。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
連夜的大雨,竟然讓屋裏進水了。
這是這個小鎮,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外面的世界,依然陰黑未明,雨啊,一如既往的下着,好似要下到地老天荒。
屋子裏面的水已經漲到小腿肚的位置,而劉浩還睡的安穩得很,對于這一切毫無所覺。
我淌水過去,拎着其耳朵,把他弄醒。
他哎喲哎喲的大叫着:“媽,你幹什麽,别擰,疼疼疼……”
這家夥睡懵逼了吧,當這裏是他家,把我當成媽了吧。
可見,在其家中,沒少被擰。
“耗子,你好好看看吧,這屋子裏被弄成這樣,你還有心情睡下去。”
但凡他能警醒一點,提前通知到我,把東西轉移一下,再做一下防水,也不至于淹得損失慘重。
眼下,這些家具被水泡過,斷然是要不成了。
還有一些生活日用品也通通受潮,大多已經不能用。
比如,提前囤積的口糧,泡了水的都不能再吃,剩下的,最多還能堅持兩三頓。
幸虧停電了,不然,又是另外一番災難。
劉浩沒再和我嘴貧,也意識到此時情況很糟糕,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二人忙碌了半天,這才将一樓能用的東西,全都轉移到二樓,
虧得這些房間都很空曠,倒也堆積得下。
隻是,經此一事,昨晚上的一頓面條,竟然是我們往後最懷念的一頓飯。
二樓沒有辦法生活煮飯,早知道會這樣,我因該提前弄個紅泥小火爐,這樣也能劈砍點柴火,不至于像現在這般,困在這裏幹瞪眼。
解決完家中物資的事情,又接着忙起排水來。
結果,出到院子一看,哎呀媽啊,眼前就是一片汪洋,門口的小水溝都已經漫出來了,沒有一個地方不被水淹的。
大馬路上也是水流湍急,有村民淌手逆流而上,似乎是忙着轉移。
我看了一下,人還是挺多的,于是逮住一個人,詢問他們往哪裏轉。
畢竟他們才是本地人,知道哪個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很快,他們就指着土地廟的位置告訴我,後面有一座山,那是土地爺的道場,去了那裏,保準平安大吉。
還讓我趕緊把能吃的糧食背上,盡快轉移,因爲他們已經預感到,這個雨水,可能要下三天三夜。
至于爲什麽是這麽多天,他也說不上來,隻是讓盡快轉移。
回到旅館,我把這個消息和劉浩分享。
他有些猶豫,放着這麽好的房子不待,去外面被風吹雨淋,有些太過辛苦。
我直接告訴他,我不可能留下來的,這些吃的,我可以留一半給他。
如果他非要堅持待在這裏,那出了任何事,我是絕對不會負責的。
見我非要跟着村裏的人一起撤走,劉浩最終也沒有選擇,随着我一起收拾東西,用了好幾層塑料,将吃的穿的,密封好,又翻出一個比較大塑料薄膜,剪裁了兩件捆在身上,就當作是雨披了。
做完了這些,就加入到遷移的隊伍裏面來。
人流很多,視野卻是很模糊,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
這真的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我沒有想到的,等到了所謂的土地爺道場,還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