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感覺到他一直站在床邊,似乎在打量我。
這烏漆麻黑的,他除非長了天眼了,不然如何能看得清我。
對方沒有沖上來就捅死我,顯然還有幾分理智在。
但,也沒說話,分不清是敵是友,這讓氣氛變得很是詭異。
“咳咳……要殺要剮,動作快點,墨迹這麽多幹嘛!”
我沉不住氣,對其催促起來。
如果早晚都要挨一刀,那麽我希望動作快點,早死早超生。
我現在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想想,也挺可悲的。
我眼裏隻剩下哀凄,已經連沒有說話的力氣都擠不出來了。
就醬子吧!
我靜靜地等着生命劃上句号。
被傷害過的人,從來沒有指望過,有一天還會得到愛。
我隻是遺憾,張心雅的事還沒結果。
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偶爾是不是也會想起我這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床邊的人不回應我,卻也沒更進一步,她特意跑這一趟,似乎就隻是爲了來看看我。
看夠了,就轉身離去。
我聽到門關上的聲音,一度懷疑自己在做夢。
對方就這樣放過我了?
沒刀我?
也沒對我做什麽?
這有些不合常理。
我很是迷惑,躺在那裏不知所措。
哎……如果走的時候,能把猴三拖走,該多好。
猴三現在還在我床底下,這家夥遲早會蘇醒過來,到時候又将會是另外一個麻煩。
不管了,經曆了可怕的一晚上,此時疲倦的要死,閉上眼睛睡了吧。
等再次蘇醒,看到的就是給我換藥水的小護士,她見狀,立馬開心地對我大叫起來。
“陸先生,昨晚上有人給你卡上充值了10萬塊錢的醫藥費哎,真的太好了,你以後的治療都不用再操心了。”
我大吃一驚,急忙追問起來。
“是誰給我充值的,能查到嗎?”
“啊呀,這個恐怕很難查哎,咱們醫院繳費室裏沒有監控,隻有繳款記錄。”
“不過,這麽大一筆錢沖進去,負責充值的人一定會有印象,你若是想知道的話,我幫你去問問啊!”
小護士人特别好,我對其感恩戴德,不停的謝謝她。
在其就要離開病房時,想起來一件事,急忙追問起來。
“護士姐姐,你有看過我床底下嗎?那裏有沒有人?”
“咦?哪來的人?你床底下很幹淨,啥也沒有啊!”
小護士還特意彎腰看了一下,證實自己說的不假。
那裏……果然是啥也沒有。
猴三去哪兒了?
是自己跑了,還是……
我睡太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察覺到。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我反正也拿他沒有辦法。
這身子骨特别沉,已經躺了一天一夜,沒有動彈過了,再這樣躺下去,我八成要長褥瘡。
小護士查了一下後,很快就再一次回來。
她告訴我,給我充值的時侯,那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整個人帶着黑色的口罩,還戴着黑帽子。
所以,給人的印象,除了黑外,就是個子不太高。
昨晚上救我的那個人,和充值的這人好像。
時間點也對得上。
這世上,除了李八百,還有誰會惦記我的死活,給我一口氣充值這麽多。
想的腦袋疼,我對小護士央求了一件事,讓她幫我找一個護工。
我這個樣子,沒有人照顧,吃喝拉撒睡都做不到。
就比如此時此刻,我腹脹肚疼,特别想上個大,但沒有人幫我,總不能拉褲兜裏吧。
她一聽這個,頓時爲難起來。
“你隻有治療費,這個護工的費用很貴的,沒有認爲你買單的話,怕是……”
我急了,趕緊道:“那就把醫藥費退出來一半,先放在你那裏,你幫我請人,幫我保管錢,拜托你了!”
我現在除了這麽辦,真的找不到人幫忙了。
别的護士雖然也挺好,但是對于護理之外的事,并不搭理。
也就這個小護士人美心善,還願意幫我出錢續費。
所以,我很信任她,她是我最後的救命稻草。
最終,她還是同意了我的這一做法,然後還特意給我錄像,以此證明我是在意識清明之時,坐下的決定,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糊塗了。
小護士畢竟在醫院裏混了很久,有豐富的人脈關系,隻一個電話,就把事情搞定了。
此時,負責照顧我的,是一個40歲出頭的大哥。
他擁有一把子好力氣,扶我起來後,又将我直接抱起來,放在馬桶之上,讓我自己拉。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骨瘦如柴,若是我父母還活着,見到我這個樣子的話,怕是要心疼落淚。
大哥伺候完我後,有些疑惑的道:“伺候過很多癱瘓的人,但沒有一個像陸先生這般省心的。”
“按道理,癱瘓的人括約肌都是松弛的,大小便不能自控,你這還能等到我來處理,實屬罕見。”
我嘿嘿一笑:“大概是生理習慣還在,所以提前預判了,大哥以後就記住這個時間段,不出意外的話,我都是這個時間點排洩,辛苦你了。”
“哈哈……這都是應該的,畢竟拿人錢财替人消災。照顧你可是輕松很多了,有些病人知道自己失去身體控制後,大多脾氣古怪,還動不動就絕食抗議,擺爛,那才是真的難伺候。”
……
大哥是個話多的,一直和我叽叽咕咕的說着話,一天的時間很快也就過去了。
在傍晚時分,他要回去休息了,我不想回病床上,我害怕那種不能動彈的絕望,所以讓他給我租了一個電動輪椅。
這玩意兒可以坐,也可以躺,隻需要在電源處按一下按鍵。
我讓大哥将我捆綁在輪椅上,然後又在我脖子上弄了個癢癢抓。
我現在渾身上下,就隻有頭顱能動,可以用轉動頭,接着癢癢抓去按按鍵,這樣就能實現自由出行,還有決定自己是要坐還是睡。
我在大哥的注視下,操練了四五遍,每一次都成功了,他這才放心離去。
不得不說,這真的解決了我很大的麻煩,我總算是能自由進出這個病房,不再被動地等着人來殺。
直覺告訴我,今晚上又将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