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讓他看到這裏面龌龊的事情,但也不希望他繼續和師父攪和在一起。
直覺告訴我,那次回清風觀,也許并不是爲了讓我學習什麽醫術,也不是去拜見祖師爺。
而是爲了接李八百下山。
我就像是個陪跑的人,跟着一路受罪走到今天,師父的目标,就是李八百這個單純的年輕人。
我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李八百放心不下我,這才追到醫院裏面來。
至于師父,不想寒了李八百的心,所以自然也是跟着一起來。
李八百絮絮叨叨的和說了好些話,大多是我昏迷期間,都做了些什麽檢查,又做了些什麽手術,好不容易才熬到我清醒雲雲。
我對其道了謝,然後告訴他,自己真的很餓,很想吃東西,才剛喂的那些稀飯根本不頂餓,希望他能幫我買一份軟爛好消化,合适病人用的營養餐。
李八百對我自然是無所不應,交待師父看顧我後,急匆匆的離去。
将人打發走了後,我正欲打算和這個老家夥打開天窗說亮話時,他的手機突然來了一通電話。
似乎知道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沒有什麽用,于是,他也沒有避諱我什麽,當場就把電話接通。
“喂,鍾爺嘛,六号人選下葬了沒有?”
“那個屍坑位有個吉時講究,讓你的人,務必在今晚淩晨時分,一定要把人送進屍坑裏面養起來。”
“最遲三天後,必須把七号人選物色好,越快結束越好……”
師父說的話,讓我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的這個話,和他之前告訴我的,有很多相合的點。
我一直以爲那個幕後主使者是叫鍾爺,搞半天,他也參與其中,還安排那個鍾爺去做事情。
這說明了什麽?
從頭到尾,這都是他所設下的局,他才是那個幕後主使者。
而自己一直在跟着這樣一個大惡人,被對方耍得團團轉。
心口劇烈的起伏着,如果不是被身子沉重笨拙,我特麽的現在就要跳起來殺人。
“周陽朔,沒有想到一切都是你幹的,你個劊子手,殺了這麽多人,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啧啧啧……别和我扯這些沒用的,那些人能在我手裏面發揮點作用,是他們的榮幸。”
見我氣的龇牙咧嘴的,他忽而笑了。
“你是不是以爲我說的話挺荒唐,但事實就是這樣,這些人提前在我的手裏面,結束了這一世的痛苦,被我洗淨了他們的罪業,下輩子投胎後,将會擁有天大的福報。”
“這可是花錢都買不來的,有句話說得好,不修今生修來世,做人嘛,格局得大一點,把目光放遠一點,這樣才能輕松點。”
我太氣了,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咬破了嘴皮子,一絲血液從嘴角流淌出,但我卻連擦拭一下的能力都沒有。
當然,我現在隻有恨意,哪有功夫管這等細節。
“周陽朔,你說的這般好,你爲啥不去死呢,何必隻成全别人,而把自己留在這人間地獄裏。”
他無奈的歎息道:“我也想,可惜沒辦法哎,這世間如我這般厲害的半仙兒上哪裏找去?”
他總不能自己超度自己吧。
所以啊,他也隻能去超度别人,能度一個是一個。
說到這裏,他都快要被自己感動到了!
我恨恨的道:“少來這套,你有個師弟,對方能比你差多少!”
“你說我那不成器的師弟承乾道人?啧啧啧……這家夥除了會泡女人,一天到晚和女人鬼混以外,還有個屁的本事。”
“八百這孩子從小就在道觀裏面長大,他能學到這些,還是我三五不時地抽空教導的結果,不然也是個廢物一個。”
好家夥,沒想到,承乾這個家夥竟然這般廢物,白瞎叫他一聲師叔,他根本就不配。
“那我一直攜帶的那個木雕又咋說,這個總是有用的吧。”
這玩意真是學針灸用的,裏面竟然封印着一個女鬼。
如果沒插準的話,這個女鬼就沒啥反應。
到如果是插準了,那可能其就會爆發出慘烈如死人的尖叫聲。
周陽朔很不客氣的道:“那針灸之法,倒也是真的有這個絕學,傳授給你,自然也是有用的。”
我現在都是個廢人了,手上都綁得有石膏,拿針幹架什麽的,顯然是辦不到的事。
他卻說讓我學這個是有用的。
我冷冷一笑,真正有用的,應該是他這一脈的祖師爺,給我的見面禮。
我一直沒告訴任何人,這東西并不是實體存在的,而是個咒語和相配套的手式。
這咒語,據說能換魂,也就是說,掌握了這個咒語和術式後,我就能做法,将兩個人的魂魄給強行換位。
這是個很逆天的操作,說實話,除非遇上了仇人,不然誰會這般沒有人性的去做事。
害人者,身上都是背負着人命因果的。
關于這一點,我在這段時間的學習中,也是能辦到的。
我隻是有一點不太明白,我和他注定要成爲仇敵,爲什麽還要這般費勁功夫的培養我。
就不怕我一朝反水,将他給幹掉?
周陽朔站了起來,伸了一下癡肥的懶腰,然後漫不經心的道:“你想知道原因?”
廢話,我此時像個殘廢待在這裏,爲的不就是這一刻?
我總得弄清楚,他圖謀什麽吧。
對付張心雅,是爲了湊齊9巨怨氣沖天的死屍。
對付我,應該不可能隻是把我當做徒弟看待。
我才剛蘇醒,腦子裏面就要想這般複雜的事情,當真是頭痛不已。
周陽朔話說到這裏後,卻是意味不明的獰笑了一聲。
“你現在是個廢物,枉費我浪費那麽多時間,對你悉心栽培,眼下隻能去投資别人。”
“陸離,好好養好病,一定要活着,不然你會死不泯目的哦!”
周陽朔丢下這句可怕的話,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轉身就出了這個大門。
“混蛋,你給我滾回來,話還沒說完……”
我的咆哮聲回蕩在病房裏,随即被重重地關上的房門,給強行中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