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想到了如何散播謠言的辦法。
而也正如林禦預料的那樣,施蒂勒想出來的主意多少有些招笑了。
他徑直地走到了火爐面前,就像是第一次走進酒吧但是像裝作常來的學生仔徑直走向吧台那樣。
“嘿,你好,精怪。”
施蒂勒看似随意、實則因爲有些過分随意反而顯得刻意。
林禦觀察到,蕨立刻皺起眉頭:“這家夥要幹什麽?我看他之前的表現,還以爲是個正派人呢!”
“這會怎麽鬼鬼祟祟的。”
而别說是蕨了,就連原本和施蒂勒一起行動的那群玩家也紛紛側目。
“他突然之間在搞什麽?”
那名賞金獵人最先流露不解,畢竟他是最後加入這個臨時隊伍的,和其他人根基最淺的同時,也因此天然對施蒂勒最爲在意。
這時候第一個開口表示不解,并非是在質疑施蒂勒,反而是出于某種樸素的擔憂以及……變相的維護。
就連那邊的蠻族,也不禁看向了施蒂勒的防線。
而爐火也升騰而起。
“有什麽事情嗎,人族?”
“您自稱是非常古老的存在,所以我想打聽一點事情而已,”施蒂勒說着,反而有些進入了狀态,“我在本次榮耀祭典裏見到了某種超出我理解的事情。”
爐火來了興緻,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不過由于施蒂勒誇獎了,雖然十分好奇,但這爐火還是先拿了拿架子,也順着誇了下自己。
“咳咳,不錯,我确實是存在了很久、看多了這黑沼界的滄海桑田和演化變遷。”
“雖然我不能保證我知道每一件事情,但是我相信,你的疑問不會超出我的知識範疇。”
施蒂勒聽到對方這麽說,依然有些生硬地開口:“是嗎……是這樣的,超出我理解的事情,實際上是一個生命——或者說,某個存在。”
他說着,所有人都來了興趣、開始側耳傾聽。
因爲施蒂勒有點蹩腳、明顯在掩飾什麽的表現,所以所有人反而都被他到底想要說什麽更吸引了。
“生命、存在?好故弄玄虛的說法!”
蕨摸着下巴點評道。
而看着注意力十分集中地關注着施蒂勒的蕨,林禦心中很是滿意。
這就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
越是可疑,才越是容易引起注意。
而“欺詐”最大的克星,并不是被看出破綻,而是……沒有人去看。
任何一個騙局最難騙到的,永遠都是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你的那些。
再高明的詐騙電話,也騙不到一個壓根沒接電話的人。
懷疑也好、審視也罷,隻要他們的目光落在施蒂勒身上,就是林禦想要看的結果。
而施蒂勒也繼續有些刻意地開口。
“我遇到了一個既不是野獸、也不是開了靈智種族的家夥,那個可怕的玩意兒有着野獸的狂暴和野蠻,但同時又像是可以交流的人形。”
這個内容瞬間引起了爐火的注意。
“好奇怪的說法,展開說說。”
爐火詳細地追問了起來。
施蒂勒定了定神,作出了驚魂未定的模樣繼續開口。
“就在我剛剛進入這場祭典之後不久,我就遇到了一個血羅,那是個很好鬥也很強的家夥,他看到我之後,便想要向我發起挑戰。”
“他高大、健壯,看起來十分勇猛。而我并不想節外生枝、隻想安穩地去狩獵獵物、于是就拒絕了他,但是沒想到他不依不饒追了上來——這并不讓我意外,畢竟‘挑戰’隻是體面的說辭罷了。”
“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戰勝那個血羅,于是和他展開了斡旋……爲了躲避他,我特意一直在那幽深而複雜的密林外圍繞圈,在夜色的掩蓋下他的追逐會受阻……隻是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個密林也會藏匿起其他的東西。”
“在追逐持續了一段時後,我的體力有些消耗殆盡,當我想要轉變策略的時候——突然!我發現他好像消失不見了!”
“我第一反應是清醒,但是很快,慶幸轉變爲了感到不安,因爲我聽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聲音、嗅到了些濃重的血腥味。”
聽到這裏,林禦忍不住撇嘴。
太糟糕了……
施蒂勒聽起來就像是三流恐怖片裏正在吓唬小孩子講恐怖故事的配角老頭——并且講的是未來會成真的鬼故事。
充滿了劣質的感情渲染和無謂的環境描寫。
林禦倒是也能猜出來施蒂勒這麽講故事的原因。
“最近他應該是史蒂芬·金看多了。”
施蒂勒來到這邊的世界後,似乎很熱衷于讀各種科幻、懸疑類型的小說。
“順便一提,那個家夥看起來很傲慢無禮,但從性格色彩分析來看,他的行爲表現絕對不會是輕易放棄的類型。”
聽到施蒂勒接下來的發言,林禦嘴角再抽搐了下。
“原來老鄭也幹了。”
而已經知道施蒂勒接下來要編纂哪一部分内容的林禦,也并不出意料地聽到了施蒂勒即興小故事的“高潮”部分。
“一番天人交戰後,我下定了決心——我要回去找到他,我要找到那個混賬!我要看看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管是什麽隐藏的詭異都不能吓倒我——我原本是這樣想的。”
“但是……我在回過頭去之後,在林間看到了最爲恐怖的一幕。”
“一個巨大的渾身赤紅冒血的怪物、有着四根粗犷的手臂,面部猙獰形如惡鬼。”
“而那血羅就在它的手中被抓着,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甚至沒有叫喊出聲!”
“我和那個血羅在這密林裏面已經轉了很多圈,我根本沒有聽到這麽龐大的東西是什麽時候來的、更加沒有沒有看到任何腳印和蹤迹。”
“它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我甚至不知道,它究竟是參賽者還是玩家!”
“然後,在我的窺探之下,那個紅色的四手怪物抓住了那血羅的四肢,再接着……”
施蒂勒的聲音顫栗了起來。
“他把那血羅給生生撕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