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斯』到了。
推門而入的壯漢面闊口方、膀大腰圓，同時頭發束在腦後，紮了個武士頭樣式的辮子。
尤其是左側臉頰還有兩道交錯的刀疤。
這讓林禦不禁有些懷疑……
『獵魔人』這個稱号是不是有外觀要素在。
不然的話，完全可以叫什麽“法師”或者“賢者”之類的。
而克雷斯一進門，視線立刻越過了坐在桌前處于光源下的林禦和付洛，落在了角落裏的良夜身上。
“冊那，良夜，怎麽是你？”
良夜看着克雷斯，雙手抄胸：“西八，你給我放老實點，克雷斯！”
“你現在是蘿蔔死亡最大的嫌疑人，而我……我是『秩序』負責調查此事的負責人。”
“你西八最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克雷斯走到了桌旁，沒有坐下，而是單手扶着椅背氣勢十足地說道：“冊那，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麽懷疑我，但是我跟蘿蔔往日無怨今日無仇……”
“你這肮髒的賞金獵人、西八爲了八千塊可以殺掉自己的朋友，說你殺人還需要仇怨我都覺得好笑。”
良夜啐了一口，走上前到了林禦和付洛中間，雙手也撐着桌子，氣勢完全不輸克雷斯。
“冊那，你這棒子除了血口噴人已經沒有别的本事了嗎，”克雷斯轉頭看向李華，“怎麽，現在『秩序』已經不講證據了嗎，『賭徒』先生？”
被克雷斯提及的李華咳嗽一聲：“我們沒有惡意，克雷斯……良夜，注意你的措辭。”
良夜立刻開口。
“嘿西八……你覺得我沒有證據嗎，克雷斯？”
“我一直在盯着你呢，你以爲你的那些賬戶足夠隐蔽嗎？别忘了我們『秩序』的合作對象、以及我新上任江城這件事！”
“你的那些離岸虛拟賬戶裏最近那幾筆不明來源的進賬，你不想解釋一下嗎？”
克雷斯聞言，啐了口：“冊那，你要造假？什麽離岸虛拟賬戶！我從來隻用四大行的！”
兩個人沉默對峙了許久。
良夜盯着克雷斯許久，突然臉上浮現起了笑容、
“嘿嘿，沒唬到你嗎？”
“西八我剛才逗逗你的呀！”
克雷斯額角青筋暴起：“冊那……”
林禦再也看不下去這場鬧劇了，他敲了敲桌子，中止了這場西八隊長大戰冊那獵人。
“隊長，麻煩不要幹擾我們正常的流程了好嗎？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和這位克雷斯先生打一架是嗎？”
良夜借坡下驢，舉起雙手慢慢退回到了角落裏。
克雷斯正準備譏諷兩句，但是卻被林禦又一句話堵回來。
“克雷斯先生，也請您坐下接受問話，如果您真覺得自己沒有問題，就不要做多餘的行爲來增添自己的嫌疑。”
林禦不緊不慢地說着，伸出手示意了下克雷斯面前的椅子。
克雷斯慢慢坐了下來，看了一眼林禦。
“你是新加入『秩序』的？”
“是的，你可以叫我五月五月。”
“真不愧是『秩序』，總能招攬到有意思的人。”
克雷斯說着，雙手交叉放在桌下、身體後仰。
“所以……想問些什麽。”
“正常來說的流程，是要問你昨晚在做什麽，但是因爲克雷斯你比較特殊，所以我不打算按照正常流程走。”
林禦說着，也同樣身體後仰。
“哦？我特殊嗎？”
克雷斯意外地問道。
林禦點頭：“當然，因爲如果隻看‘死因’、如果斷定蘿蔔是被玩家殺害的話，那麽根據目前的情報來看，隻有你的能力能完美的做到這一點。”
“根據『秩序』出具的現場調查報告，屋内沒有【道具】使用痕迹、相反是他的靈魂裏有微弱的力量殘留——這很符合你的能力。”
“你有不使用【道具】并能釋放咒術的能力，不是嗎？”
林禦說着，克雷斯笑了下。
“你是基于這點就懷疑的我嗎，但有沒有可能……其實其他有嫌疑的人裏，能做到這點的不止是我——隻是我的這種能力恰好被你們知道了呢？”
林禦也笑了笑。
“其實是很有可能的，目前的懷疑對象裏大部分都是所謂的‘高端玩家’，有些隐藏的手段和底牌也很正常。”
“但是啊……現在是你要自證清白的環節——要麽你現在明确告訴我，其他人中還有誰這類似的能力，要麽你就證明你的能力做不到殺死蘿蔔。”
林禦平靜地說着，克雷斯臉色微變。
“那如果我不說呢……難道沒有決定性證據的話，你們『秩序』還能非說是我做的不成？”
“你們作爲玩家裏最有威信的組織，難道要誣陷我嗎？”
林禦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秩序』的敵人從來不是‘邪惡’，我們不叫『正義』而叫『秩序』，這就意味着我們最大的敵人是……混亂。”
“你也知道我們有威信，所以……劣迹斑駁聲名狼藉的賞金獵人閣下，你要和我們對着幹嗎？”
“必要的時候，我們也不是不可以把你犧牲掉來安撫『玩家互助會』和更多的玩家，因爲蘿蔔大爺實在是太有名望了——所以，配合點。”
“現在，告訴我，你的能力是什麽？”
克雷斯看向了林禦：“是淨墟的【失落之心】，你這小子不識貨，讓那邊兩個瞧好了，一會他們會告訴你的。”
他雙手食指扣在一起、拇指和小指分别相鈎。
無形的海潮聲和遙遠的女人歌聲響起。
林禦瞬間感到頭暈目眩、幾乎要吐出來。
他抱住腦袋，伴随着海水的腥味湧入鼻腔，仿佛溺水般的窒息感襲來。
“草！”
“你在幹什麽？！”
良夜冷聲開口。
李華反應更快。
“夠了，克雷斯！”
在出聲的瞬間，兩枚金色的二十面骰子在空中旋轉，最後同時停下。
一個七點，一個四點。
“十一、失敗！”
克雷斯突然臉色劇變，松開了雙手，随後捂着左手小臂倒吸涼氣。
“嘶……”
在這個瞬間，良夜也沖了過去，把他腦袋直接按倒在了桌子上。
“克雷斯，你西八好大膽子！”
林禦也立刻從溺水狀态恢複，他劇烈地咳嗽着，竟然真的被他吐出了一口海水在桌上。
這些『三階』玩家、尤其是成名在榜的，每一個果然都很TM危險！
但林禦擦了擦濕潤的口鼻，依然以平靜到有些瘋狂的态度看向了被按在桌上的克雷斯。
“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克雷斯看着這副模樣的林禦，盯着他良久之後，才像是認命似的開口。
“見鬼，你赢了，『秩序』的。”
“但……剛才那已經足以證明了。”
“我在不借助【道具】的情況下所能使用的‘咒術’，不可能造成‘屍檢’查不出來的死亡效果——如果我想殺人，得像是剛才那樣。”
“因爲它的本質是給予我借用淨墟力量的權限……”
“而淨墟，是一片大海。”
“所以如果是我動的手，蘿蔔應該是被嗆死的才對。”
克雷斯解釋着，林禦擺擺手。
“好了，隊長，放開他吧。”
“看好他，我要出去漱個口。”
林禦說着站起身，随後拎着自己的書包走了出去。
而到了門外，在去洗手間的路上，林禦就拍了拍書包。
“老鄭，給我說說那家夥提及的‘淨墟’，你知道多少？”
“他的招數不對勁——剛才雖然我感覺溺水了，但在溺水之前，我感到的是頭暈——不是生理性的。”
“換句話說，他其實也有着類似操縱意識的能力，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