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展露出自己的半張面孔之後，三兩步湊上前的龐克多也證實了他确實是“科爾曼”。
“我的老天，傑裏·科爾曼，真的是你——你比我記憶中……成熟了太多了。”
“想說蒼老可以直接說，”罐中的科爾曼男爵微微轉身，看向了龐克多，“你以爲你還很年輕嗎……噢，你現在清醒了但是記憶不全、确實應該以爲自己很年輕。”
那嘈雜的電流音再次透過車廂内的播音裝置傳出。
林禦聽着科爾曼的話語，立刻得出結論。
科爾曼男爵和龐克多的關系，絕對堪稱親近。
雖然龐克多現在丢失了那段記憶，對于科爾曼的态度隻像是對待比較熟絡的同事。
但科爾曼剛才話語之中的調侃所流露出來的味道，讓林禦覺得他對龐克多的态度至少底色是親近的。
“好了夥計，你什麽也沒想起來，和你叙舊也沒法叙，現在也不是什麽叙舊的好場合……還是讓我和這位女士多聊聊吧。”
科爾曼男爵說着，再次看向了林禦。
“好了，這位女士……我該怎麽稱呼你呢？”
“叫我朱明就可以。”
林禦平靜地說道。
“朱明女士，”科爾曼男爵說道，“我想知道，你爲什麽而來的。”
“車票，”林禦言簡意赅地說道，“我需要知道怎麽獲得‘車票’——快速而有效的、真正能拿到手的方式。”
科爾曼男爵聞言低聲笑了笑：“你果然很聰明，意識到了這座列車上所有人都在争搶的‘車票碎片’是效率最低的手段。”
“畢竟是爲了收集‘絕望’類型的情緒，如果讓他們努力就能夠得到，豈不是太可惜了，”林禦平靜地說道，“而且我也沒那麽聰明。”
“爲什麽這麽說。”
科爾曼看着林禦問道。
林禦給出了答複：“因爲我還以爲‘車票碎片’那種方式是徹頭徹尾的騙局。”
罐體内泡着液體的科爾曼明顯愣了下，随後車廂内響起笑聲。
“哈、哈、哈……真是有趣的想法。”
“幸虧你不是真理公司的高層。”
随後，科爾曼上下打量着林禦，再度開口。
“難怪我看不穿你的靈魂，我還以爲是神明的遮掩之類的……現在看來，隻是單純的因爲你本身就無法被看穿。”
“不過，交易歸交易。”
“你想得到關于‘車票’的答案，你能給我什麽作爲交換呢？”
林禦看着科爾曼男爵，指了指身旁的龐克多。
“将您的朋友從瘋狂之中解救出來，難道還不夠嗎？”
罐中的科爾曼男爵目光深邃：“這并非是我委托的。”
林禦倒是也沒打算就真的這麽白拿到問題答案，他也隻是試一下罷了。
所以，在科爾曼男爵回絕後，他也很淡定。
“好吧，男爵閣下，既然你覺得我是聰明人……你也見識到了我同伴的強大，不妨來委托我吧。”
“我想要車票，是爲了離開這座列車——你知道離開這裏的方法但是卻從未離開，說明你無法離開這裏。”
“但是，你一定還有想做的事情對不對？至少當年讓你和龐克多淪落至此的那件事，你本身也沒有做完。”
林禦說到這裏，科爾曼男爵懂了他的意思。
“那件事的價值可遠遠超過如何獲得‘車票’的方式了。”
科爾曼男爵回答道。
“那你可以補一些别的，”林禦輕松地說道，“我當然不介意讓交易更加公平。”
“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或者你是故意要讓我把話挑明，”科爾曼說道，“我當年做的事情你應該清楚……我想要殺掉如今真理公司的總裁、那個已然成爲怪物的‘帕裏斯’。”
“在我困在列車的十年中，他已經變得更加恐怖了。”
“你如果能輕松地作出這樣的承諾，我隻能懷疑……你根本不了解他的可怕之處。”
科爾曼說着，林禦盯着他。
“是的，我不了解那位帕裏斯總裁，老實說，雖然我知曉些關于真理公司的事情，但是知道得不夠多……”
“但是，親愛的男爵，我想你也不夠了解我。”
說着，林禦用左手掏出了屬于“維爾·瓦萊蒂”的那張身份卡。
科爾曼瞥了一眼，随後感歎：“難怪、難怪……難怪你能讓龐克多暫時恢複正常。”
“你竟然有那位的身份卡……你繼承了他的遺産？”
“某種意義上，是我，”林禦平靜地說道，“而且我處理完了他都沒有收拾掉的爛攤子。”
科爾曼吐了口氣：“好吧，我承認你是有兩下子，但即便如此，帕裏斯對你來說……”
“看仔細一點。”
林禦把這張卡湊得近了一點、幾乎貼在了罐外，衣袖也微微滑落一點、露出他此刻纖細白瘦的胳膊。
科爾曼瞥了一眼身份卡，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但是很快，這位絕對也是聰明人的男爵就注意到了林禦真正想讓他看到的東西。
在對方手腕上那慢慢顯露出來的灰色印記。
他瞳孔緊縮，面罩下一串氣泡冒出。
下一刻，這位男爵食指抵住自己的太陽穴，罐體下方傳來一陣悶。
随後，透明的液體竟然開始極速下降！
隻是片刻，罐内的液體就被排空了。
在排空後、科爾曼男爵站在平在了地上，接着這透明的阻隔也緩緩降入下方。
濕漉漉的男爵摘下面罩，壓低了聲音。
他第一次用自己本來的聲音講話——似乎是因爲太久沒開口了，聲音多少有些沙啞。
“朱明女士，我現在相信你的能力了。”
他明白了林禦的意圖——這印記是連身後的同伴都不能展示出來的。
林禦也松了口氣。
這家夥果然識貨。
從一開始，他就沒覺得用“維爾·瓦萊蒂”這層關系能打動男爵。
雖然因爲“龐克多”的過去逐漸浮出水面，讓林禦隐約覺得“維爾·瓦萊蒂”雖然或許隻有B級權限、但在真理公司内部的地位，可能出于某種原因還挺高的。
但歸根結底，還是B級！
『查特』的強度固然高，但那畢竟是意外事故、天時地利導緻的。
而想要說服可能是A級權限的男爵，就要有更有說服力的身份。
所以，林禦想起來了在雪山副本中、認出了自己身份的維爾·瓦萊蒂。
因此，林禦猜想……
或許科爾曼男爵也做得到。
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是對的。
科爾曼果然認出了他手上的印記是神明賜予的。
不過……
還有一個壞消息，那就是科爾曼有點太識貨了。
“雖然我不再質疑你的能力，但是我現在有些質疑，你真的會履行你的約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