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放下電話的第一時間便收回了所有的外露情緒,他知道這種偏向真實的反應才能讓琴酒感到些許的安心。
——剛剛的對話不過是僞裝,他仍在掌控之中。
任何層面上的。
“如果隻是一個電話都能引起你的抵觸的話,那你應該把我關起來,或者拿鐵鏈拴住我的手腳,這樣我就不會和任何人有所接觸了,不是麽?”
他直言不諱地指明起了既然琴酒試圖幹涉他的生活,那就别整這樣一副束手束腳的樣子。
要知道他們想要讓一個人消失的方法,可不少。
夏目的語氣并非生硬抵觸,相反還帶上了幾分打趣般的笑意,就好像隻是同琴酒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一樣。
哪怕,這并不好笑。
以至于琴酒一時間都有些分不清楚對方究竟是在暗示他事情不要做得太絕對,還是警告他不要過多幹涉自己的生活。
又或者,都有。
可惜,但凡換做别人的話,大概真的會當成笑話帶過去。
“如果你希望這樣的話。”
琴酒冷笑了一聲,配合上後面的那句話讓夏目總有種下一刻對方便會猛然沖上來制服住他,然後關起來的感覺。
那還真是糟糕的設想。
“開個玩笑,我可不想被你關起來,那樣我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那個小孩你要怎麽處理,就這麽放回去?”
在夏目退了一步的情況下,琴酒倒也不至于真的一直陷在這個話題内,他撇過頭看了眼關着柯南的房間,面色并不算友善。
若不是由于夏目的緣故,這種喜歡跟蹤人的小子早就被他處理掉了。
而不是帶回家來。
他們的行蹤應該更加謹慎的,嗅覺也需要保持着時刻的敏銳才對,可夏目的做法無疑在向他擺明了一件事。
要麽對方的這種狀态消散的過于徹底了,要麽...
便是故意爲之,在試探他的底線。
——這可不是什麽能被忽視的好消息。
但琴酒并沒有輕舉妄動,亦沒有直接挑明了自己的不滿,這次的他仿佛真成了那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縱容着那正在張牙舞爪的黑貓。
就看那沾染上劇毒的咬牙和那鋒利且狡黠的利爪,誰更勝一籌了。
夏目順着琴酒的目光同樣看向了那個房間。
他先是思考了片刻,随後才裝出了一副認真地模樣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但這副模樣究竟是展現給誰看的毋庸置疑。
“當然做我一直在做的事情。”
“那些藥劑?”
“差不多,畢竟我現在能做到在不殺死他的同時,又不至于暴露我們過多信息的方法,也隻有手頭的這些藥劑了。”
雖然對柯南這位主角而言,藥效應該并算不上有多好。
夏目沒有将這些後續的情況說得太明白,畢竟琴酒也不需要關心這些内容,他隻要知道柯南暫時是無害的就行了。
至于以後...
那時候他都死遁了,關他什麽事。
讓黑紅雙方鬥去吧,他隻要保證酒廠還存在,且仍在源源不斷地招收進人員就行了,再不濟到時候就讓接下扮演的那群人進酒廠打工好了。
反正這個世界可不缺壞人。
談話結束了。
琴酒說了聲去便利店看看熟食後便獨自離開了這間實驗室,而得空的夏目要做的,自然是去看看那位他的“好朋友。”
小傑克仍被放置在了茶幾上,大大的紐扣眼睛就這麽靜靜注視着他們的行動。
毫無反應。
......
【“你不該屬于我的遊戲,但你又是那個實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連塞壬之歌對你的效果都算不上多好...”】
恍惚中。
柯南感覺自己就好像再次陷入到了不久前的那場地下室的對峙中。
到處是明亮的火光,爆炸聲從遙遠到不知邊界的位置傳來,連綿不絕,可在摻雜了如此多的雜音後,那道熟悉的聲音卻反而變得越發清晰起來。
那是夏目川上麽?
應該是的。
柯南看着面前面容模糊不清的人像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抓住對方,卻不出意外地撲了個空。
人影不知何時退到了控制室的正中央處,他的背後便的整棟大樓上已經開始焚燒熊熊的火焰的影像,紅光将他的背影襯托的格外渺小。
那還是夏目川上麽?
或許...是吧。
柯南能感受到自己正沉浸在眼前這一幕的宏偉中,那帶着破壞性的火焰也印在了他的眼中。
不可避免。
随即那道人影似乎是終于看見了他,對方微微側身望向了他,口中的對他發出了...邀請。
【“原來你也在啊,那麽就請你成爲這一切的見證者吧,我親愛的...”】
“...名偵探,工藤新一。”
柯南自動接上了那越發輕微的聲音所應該說出的後續,而非任由着對方的默語,甚至私心地在後面接上了自己的名字。
江戶川柯南是他,可他更是工藤新一。
他有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庭,是的,柯南的生活對他而言的确很值得滿足,可爲什麽要因此割裂他原本的身份呢?
是的,他有了新的生活、朋友,也一直在往前走。
可作爲一個人類個體,在這個社會本就不該停留在原地,而哪怕他仍是工藤新一,也不可能不會去交新的朋友,不會去面對新的生活。
這就是他的回答。
“夏目川上,我們好好聊聊吧,以我作爲工藤新一的身份。”
柯南,不現在應該稱爲工藤朝着那道一直等待着他思考完的身影大喊了起來,他快走幾步便來到了對方的身邊。
堅定地仰視着那道模糊的面容,然後拽住對方離開的手腕。
他自然知道這不過是幻影罷了,那在使用完藥物後出現的源自記憶的幻影,可他還是沒有任何打算放手的想法。
而之所以這麽做,也不過是在向夏目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夏目正在試圖調動他的記憶。
就像當初與傑克玩的那場小遊戲一樣,虛幻的記憶可以被修改,可一旦察覺到異樣,一旦觸摸到操控者,那他就離真相不遠了。
比如他現在敢肯定,他抓住的絕對就是真的夏目川上。
“松下手。”
“我不!”
“你現在全身性命都在我手上,你拿什麽作爲籌碼來跟我聊,你的一腔熱血嗎?我記得我好像說過,我們之間交情可不值錢。”
在聽到夏目由于無奈而發出了一聲輕笑後,工藤知道事情并非毫無轉機。
可,他的籌碼...
他有這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