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咀嚼着這個由夜莺小姐提出來的詞語,腦海中下意識地想要提出拒絕,可當話到達嘴邊的時候卻又被吞了回去。
他隻是沉思着,詢問起了什麽是洗牌。
是将他原先所獲得的所有求生者和監管者重置之類的嗎?就像現在他所接手的這些角色時那般,他們已經不記得曾經與他接觸的經曆。
“不是,相反他們會記起你,你的所有。”
“那我會失去什麽?”
“所有。”
夜莺小姐說得很是直白,且很快就耐心附上了相應的解釋,以及關于曾經的一些内容。
“所有的身份牌,所有的地圖,所有的能力,包括如今足以安身的莊園,除開能夠再次回到這裏外,你将一無所有。
這個世界的認可與曾經的經曆将支撐着你繼續走下去。”
“很明顯,這不是一個劃算的選擇。”
夏目想要扯出一抹微笑來将夜莺小姐的話打上笑話的名義,可在看着那一張張在眼前浮動的卡牌時,他卻做不到去擡手抓住他們。
便隻能偏轉腦袋暫時移開了目光。
語氣變得有些冰冷。
“給我個選它的理由吧,哪怕我知道如果不做出這個選擇,我大概是無法離開這裏了。”
“取回記憶的必要步驟而已,我本可以繼續等待下去,可在你得到這個世界的認可後卻仍在錯誤的道路上一去不返,我必須将一切拉回正軌。”
“那什麽是正确的道路?”
許是已經接受了目前的狀态,夏目的聲音比起最開始的急躁反而平靜了不少,他看着眼前的帶着面具夜莺小姐,頭後仰着直接靠在了座椅上。
他現在所做的不正是在按照任務的提醒舉行莊園任務嗎?
如果這是錯的,那什麽才是正确的?
“你覺得你是畫家、先知,還是傑克,又或者是即将到來的傭兵、小醜?”
“...是【扮演】。”
經過夜莺小姐的這一聲提醒,夏目才意識到自己所忽視的究竟是什麽,他的第五日記可是自始至終都有着一個詞條——
扮演。
他也說過他身爲莊園主本不該下場,畢竟他如今所做的确是幾乎違背了扮演這個詞的定義。
——他幾乎插手了目前所有角色的扮演。
利用談判來獲取身份牌果然還是一個錯誤的途徑麽,所以傑克才會一直強調着自己所忠誠的對象是誰。
就連先知前期也幾乎強制性的要求着他進行扮演。
“我明白了,我接受洗牌。”
“我會告訴你該如何去做的,在你離開湖景村之後,現在請回吧,珍惜你們相處的最後時間。”
夏目離開了。
而自夏目離開後,夜莺小姐也隻是靜靜地端坐在了座位之上,看着眼前不斷旋轉的卡牌陷入了沉思,直到某張卡牌被一道黑影打了出來。
還順勢打掉了最開始那張刻畫着夏目形象的大鬼牌。
而那張被打出的卡牌則是——
“喵~”
“您越界了。”
夜莺小姐将操控着那兩張跌落在地的卡牌重新回到桌面之上,可那道黑影卻也迅速地跳上桌面踩住了它們。
“你在試圖切斷我和小人的聯系,你應該很清楚他們是我的。”
黑貓的爪痕殘留在了大鬼牌上。
“莊園有莊園的規定,您在加入的時候就已經明确,他們會再次回歸的,而下一次會比現在更加自由。”
夜莺小姐的話讓黑貓猶豫了起來,祂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松開了爪子。
任由對方将兩張卡牌收回。
現在的小人都不自由,祂很清楚,如果事情會朝着更好的方向發展的話,祂倒是不介意再次暫時失去祂的小人。
黑貓也離開了。
堆滿雜物的房間再次安靜的下來,無數的道具零散地擺放在了夜莺小姐的周圍,而不可否認的一點,她也屬于其中之一。
被置于籠中的夜莺又何嘗不向往着自由呢?
【“你可真讓我好找啊,我的新手指引——夜莺小姐。”】
曾經青年賴在她這裏指責她不作爲的場景仍曆曆在目,可當那熟悉的目光變得疏遠,甚至不再熟悉後,夜莺小姐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否再将他們當做同一個人。
記憶總是會改變一些東西,包括人。
她看着卡牌上多出的那道抓痕無奈地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将大王牌特意取了出來放在了所有卡牌的最上層。
“抱歉,白先生,繼你之後我也下場了,如果你回來的話,應該會理解我的吧。
莊園不該再繼續沉寂下去了。”
......
畫面回歸到湖景村的小木屋中——
返回的夏目剛踏入小木屋便看到眉眼中帶起了一絲擔憂但默不出聲的範無咎伫立在了門旁,傘上還帶着新鮮的雨氣。
貓頭鷹落在了桌面上,歪着頭等待着他的解釋。
如果有的話。
“夏目...”
“走吧,我們先回去。”
夏目倒是沒什麽特别想說的,不管是即将到來的離别還是别的什麽,他隻是直接帶着範無咎和伊萊在天黑之前趕回了莊園。
莊園仍是那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帶着鳥嘴面具的管家熟練地引導着夏目的來到餐桌,并在端上了準備好的食物後默默退回到了角落等待着。
沒人知道即将發生的事情,而夏目也不準備透露一二。
【夜莺小姐,告訴我該如何做即可。】
【又是這樣不告而别嗎?洗牌的前提條件之一,所有角色位于各自的房間之中,無人離去,這點你可以通過命令達成。】
【還有呢?】
【收回放在現實中的所有角色道具,包括玩偶,哦對了,傑克的玩偶被他藏了起來。】
【...】
夏目撇了撇嘴,顯然現在他算是清楚傑克當時那句“我等着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麽含義了。
隻是,對方難不成早就清楚他接下來的安排,也知曉了夜莺小姐的舉動不成?否則爲什麽會這麽肯定他很快會不得不找上對方。
【夜莺小姐,關于傑克...】
【他做的不止這個。】
夜莺的回答讓夏目又是一皺眉,他果然還是太放縱這些角色的自由行動了,居然完全沒注意到對方這些動作。
餐廳安靜極了,遵守着食不言寝不語的宿傘沒有說話的準備,而伊萊早已回到了花園之中。
夜幕遮擋了夏目的心事,可他表情還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是今晚的菜品不合你的胃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