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眼中的迷茫落在了貓頭鷹的視線之内,伊萊這才意識到或許對于眼前之人本身而言,這一切都太艱難了。
艱難到...
在做出每個選擇前,都不得不費盡心力。
“畢竟我從來不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曾經不是,現在亦然。我害怕死亡,尤其是在我拼盡全力都無法做到更改絲毫的時候,因此我總認爲,是不是隻要我離身邊的人再遠一點,就可以更容易接受這一切。”
【伊萊:我們都在你身邊。】
夏目靜靜地注視着貓頭鷹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一絲憐憫或慰藉的蘊意,但沒有,伊萊似乎真的隻是在闡釋一個事實。
沒有包含任何的偏見。
而這點,也讓夏目感到了一絲難得的安慰。
“...也是,我或許是有些太過于悲觀了,畢竟你們一直都在,倒是我有所忽視了。”
【伊萊:沒關系,而且我記得上次他在面對你的時候猶豫過,或許琴酒本身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危險,以及...】
(你騙我鳥的事我還記得,甚至當時還打算主動蹭刀讓我把我的貓頭鷹白送出去。)
“...”
聽到伊萊提起上次那件事的夏目一時間啞了話語,他那一雙金眸半垂着就這麽靜靜地盯着伊萊,無語的神情溢于言表。
就好像在說爲什麽你現在還記得這件事。
而且我又不是真的騙到了鳥,有必要這時候提麽?
“咕咕~”
貓頭鷹偏過頭避開了同夏目對視。
而經過這一番打岔,夏目沒有繼續上面的話題下去,開始認真回想起了自己這段時間的情況,做了一個簡潔的總結。
“雖然不是很肯定琴酒是怎麽想的,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對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我在害怕什麽?”
“大概,是一種風雨欲來的無力感吧,就像當初我做了那麽多,卻隻能眼睜睜看着蘇格蘭的死亡一樣。宮野姐妹的即将死亡、伊東的提醒、再加上柯南劇情的不斷發展...”
“或許一切都不會因我的出現而改變。”
【伊萊:這不好麽?作爲一名先知,你必須知道不是所有的未來都能被逆轉。】
“等你做到了,再來說教我吧。”
夏目沒有認同伊萊的這番話,卻又沒有否認它,隻當強行讓對方暫時閉了麥。
“如果我改變不了什麽,那爲什麽不直接離開這裏呢?伊萊,我知道你‘看到’了未來,所以你會幫我的,對吧。”
“咕咕~”
【伊萊:自然,以及他到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夏目下意識擡手揉了揉眼角,隻是輕揉着,将所有的迷茫與不安全部重新隐藏了下去,好讓自己再次恢複成了以往那個仿佛掌控一切的古怪形象。
目前還容不得他放松警惕。
“試圖改變未來的代價很大,當然,試圖改變一個人的代價同樣不小,有時候是一件事、某個人,有時候是一場死亡、某次遊戲。”
哒、哒、哒...
被刻意加重的腳步聲向夏目的身後靠近着,可他卻仿佛沒有絲毫察覺般,仍在自顧自的說着話——對後方之人說着話。
“你認可我的想法嗎,Gin?”
夏目沒有回過頭去觀察來者的表情,但貓頭鷹卻是盡職盡責地盯向了那人,正是他們剛剛所談論之人。
也是目前唯一有資格來管轄夏目的人。
“呵,你倒是挺有閑心在這裏看日落。”
琴酒在夏目的身後停下了腳步,他将手搭在了對方的腦袋上,帶着輕微下壓的力度,仿佛在宣洩自己的不滿。
幸而,倒也算不上生氣。
“解釋一下吧,你口中原本已經死亡的傑克,爲什麽會出現在你的房間内?你應該知道欺騙我的下場。”
“很高興這次你沒有一來就拿槍指着我的頭。”
夏目摸了摸懷中的貓頭鷹,似乎并不在意琴酒的發問,他像是完全不關注對方說了些什麽般,隻是仍同伊萊說話時那般自言自語着。
“所以你爲什麽不那麽做呢?我的做法在你看來應該同背叛沒什麽兩樣吧。”
“...”
琴酒沒有回答,甚至沒有阻止夏目的繼續說下去。
但那漸漸落在了肩膀上、靠近着脖頸處的手指似乎已經可以代表他的态度——我倒要看看你要說些什麽。
“看來這個答案你也很清楚啊~”
夏目學着琴酒平時的習慣冷笑了一聲,就好像在嘲諷着某人的心慈手軟。
“對于這次的看管任務,你似乎有點樂不思蜀了呢,就連足以威脅到你生命的事情都可以像這樣一筆帶過了嗎?還是說,你真的覺得我不會對你下手?”
“信一,你是在激怒我?”
琴酒的語氣比起剛剛要顯得更加低沉,聽起來似乎已經放棄了再同對方好好說話。
“這可對你沒好處。”
“怎麽會呢,我隻是在提醒你而已,你這段時間做得有些太極端了不是麽?定位器、監控、甚至如果不是傑克的出現,你會直接到孤兒院附近等我吧,再順帶觀察一下我的那位朋友。”
夏目拍開了琴酒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起身認真看向了對方。
标志性的白色長發随意散落在身後,哪怕換了身日常的服飾,也更多的是以黑色調爲主,再配合上那雙此刻緊緊盯着他的墨綠色瞳孔。
如同一條鎖定獵物的毒蛇。
要是自己不是獵物的話,夏目覺得說不定他會欣賞上這位與代号綁定的獵人。
畢竟,真的很酷不是麽?
“真好看,我早就說過你該換掉那身工作服了,可惜隻有貝姐假扮成你的時候才會這麽做,畢竟她也不喜歡你平時的裝扮。”
夏目的評價沒能成功岔開話題,而琴酒在抓住重點後,也沒打算遷就對方。
“哼,我是否可以認爲,你在用這種方式反抗我這段時間的管轄?”
“可我不覺得自己有哪裏做得不好,倒是你似乎總是在刻意避着我玩那些小動作,既然你不願意坦白,那我隻好用我的方法去了解了。”
“别忘了,我是你名義上的監護人,哪怕抛開組織的關系,你也該歸我管。”
話說到這個地步,再去争論誰對誰錯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夏目想要的安定與自由本就不該出現在酒廠這個組織内,而琴酒同樣忍受不了一個到現在仍在左右搖擺的成員。
或許有人早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隻能...
清醒地沉淪下去,然後拒絕掉那些帶着浮标的誘餌,直到——溺亡。
“...走吧,回去了,路上和你解釋傑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