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攝影師作爲武器的手杖不同的是,隐士的手杖和他幾乎是一樣高的。
他的手臂以及脖頸處都有着很明顯的繃帶纏繞,而那被熏黑的眼眶似乎也很符合他死而複生的經曆。
阿爾瓦在寒暄完後便将一隻手放置胸前,朝夏目微微低頭行禮。
而在對方主動問好的情況下,夏目倒也沒有再在這個奇怪的“莊園規定”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既然人都來齊了,那麽,就請安你來說一下目前的情況吧。”
他并沒有将太多的注意放在這位突然蘇醒的未知的新成員身上,隻是朝阿爾瓦點了點頭,示意對方自便即可。
就目前的狀況而言——
那隻黑貓願意讓安和阿爾瓦和自己談,說明在對方眼中自己的這一系列算計行爲并不會引起對方的不滿。
而使徒的完全解鎖,甚至是隐士的出現,都表明着他的計劃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算是成功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收尾的問題。
“莊園主,祂并不在意你做的這一切,祂隻想知道,你爲什麽要一直借用祂的名号行事,甚至不惜代價弄出這一幕來讓祂主動将目光投向這個世界,卻不願意加入我們。”
安似乎也對于這個問題抱有疑問,目光灼灼地盯着在聽到這個問題後做出思考舉動的夏目。
倒是一旁,已然落座的隐士擺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顯然是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畢竟,以他生前的地位的确更能理解夏目所做這一切的意義。
不過是...
借風起勢罷了。
隻是,安的詢問有些過于直白了,甚至到了質問的地步,這可不是一個正确的态度去對待自稱莊園管理者的夏目。
當然。
夏目的回答也肯定是不能就這麽直白地進行明面上的解釋,畢竟主這個問題的重點應該放在了後面那個問題上才對。
——爲什麽不加入我們?
隻要夏目願意加入他們,主對于這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阿爾瓦側頭靜靜觀望起了夏目的表現。
他很好奇,如今這位尚未成年的莊園主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哪怕他其實也并不介意暫時效忠于一個真正的小孩。
那樣,倒是更容易去宣揚主的教義。
可惜夏目的所作所爲便已經能向他展現出,對方并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家夥。
“那麽,你希望我說出什麽答案呢,安?”
夏目眯了眯眼,輕笑一聲反過來問起了态度十分遊離的安,同時也算是在提醒對方究竟在以什麽身份在質問自己做出的決定。
是以作爲信徒的貓貓教成員?
還是...
一位曾經效忠于歐蒂利斯莊園的監管者身份?
“...抱歉我隻是太在意這件事了。”
“她有些過于在意新成員的加入了而已,莊園主,畢竟那樣的話我們便是同類,而她也不用深陷來自信仰與職責的糾紛中了,你說,我說得對麽?”
阿爾瓦熟練地站了出來爲安打起了圓場。
他雙手交叉坐正身姿,眼神微微下壓凝視向了身旁坐在監管者沙發中顯得小小一隻的莊園主,但語氣倒是放得很低。
似乎隻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表示自己對莊園主的尊敬。
莫名遭到看寵物般眼神的夏目:“...”
明明他本身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高問題的,可爲什麽監管者都長得這麽高大啊...突然有些想念愛哭鬼了是怎麽回事。
輕歎了口氣将這個問題甩至腦後,夏目也認真回答起了安提出的那個問題。
“你們是我遇到的第一個與神有關的人物,或者說是第一個接觸的教會,我的重視源自這個‘第一’的特殊性,因此我爲你們造勢。”
而我借勢起風,讓星火燎原。
我不會讓整片森林毀于火災,卻也并不介意,僅此而已。
夏目将目光從安身上轉到了阿爾瓦身上,他毫不避讓地回望了回去,并于阿爾瓦對視起來,好讓對方看清他眼中的野望。
“但是,爲了一顆蘋果放棄整棵果樹的行爲,想來就算是阿爾瓦先生,也不會這麽做吧。”
“你想表達什麽?”
阿爾瓦明白夏目的話裏有話,卻并不理解對方究竟想要說些什麽。
他...
他不記得自己有什麽值得對方這樣說的事情,但還是收回自己最開始的想法,這個小家夥能當上莊園現如今的管理者,的确不簡單。
不過,這對他而言不是更好麽。
“我隻是有些好奇,爲什麽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模型,一個本該在灰燼中泯滅的産物,會出現在那次的展台上?”
夏目在接觸過那些資料後,自然也知曉了隐士與囚徒的那些事情。
永動機...
呵,真是個天真且大膽的想法呢~
阿爾瓦的喉結上下移動了一下,他收回了對視的目光,略顯悲郁地閉眼緩緩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與這場會議并不相關的問題。
“我明白了,莊園主,你的做法的确是可以理解。”
一旁的安見阿爾瓦沒有再言語,也沉默地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夏目,收起了任何可能冒犯的态度。
畢竟,她蘇醒的時間很漫長。
她見識了夏目從最開始那個孤注一擲的棋子、一步步走到了現如今将所有人作爲棋子的棋手,見識了對方與傑克那場近乎玩命的棋局,亦見識了如今這場火勢逐漸升起的過程。
她,完全認可夏目的能力。
如果貓貓教能收獲這樣一位教員的話,夏目應該會很快晉升到同阿爾瓦先生一樣的教主身份吧,安好幾次都這樣想過。
可是...
夏目明明在外自稱過教員的身份,卻始終不願接納主的存在。
所以她才會...才會想要借着這個機會,詢問清楚對方的真正想法,也算是給自己一個解釋——
她并非沒有嘗試過,哪怕,她失敗了。
“我爲我剛剛的做法再次爲你做鄭重的道歉,對不起莊園主,還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接到道歉的夏目頓了頓,轉過頭朝着安笑了笑,示意對方放輕松。
他來這裏又不是來被興師問罪和興師問罪的,自然不會真的将場面弄得太僵,那對他也沒什麽好處,他不過是想要一個更舒适的談判環境而已。
那麽接下來...
還未等夏目說些什麽,一聲貓叫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後。
“喵~”
你是在欺負我最喜歡的小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