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需要…
讓對方主動出聲。
夏目頓了頓,調整了一下手中的槍後并沒有第一時間朝着自己猜測的位置開槍。
他對面的小白鼠自然也看出了幕後之人拿自己訓練眼前的少年的意思,在察覺到收音器存在的那刻,便迅速停止了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緊閉着嘴巴觀察起了夏目的做法。
可眼前的小孩卻并不像它想的那般主動來尋找它的位置,反而突然顫抖着後退了一步,就好像很是恐懼着自己即将要做的事。
那把槍被對方緊緊握住,方式很是标準,可似乎又有些…
标準的太過了,根本不是此刻最恰當的開槍方式。
“原來是要…殺人麽…”
略顯幼稚青嫩的少年聲輕輕傳到了小白鼠的耳中,也是這時,它突然發現了夏目臉上的黑布。
這個小孩,還是個盲人。
這群人渣究竟在做什麽啊!訓練一個盲人小孩去殺人?
在意識到琴酒究竟在做什麽後,小白鼠對于這個組織的恨意便又加深了數分,可眼前的局勢卻也讓它有一種氣不知道何處出的無力感。
它注定死在這個黑暗的組織裏,不管對面那個小孩會不會開槍。
可如果小孩不開槍的話,一定會被淘汰掉,然後……
步入它的後塵,作爲其他人的訓練素材。
就在小白鼠低沉着眼,感慨着自己當初因爲一腔熱血而與這個組織對抗,結果便落得了現在這副求生不得的模樣,隻能祈求着有天能在某個不那麽痛苦的藥物中草草死去時。
一道道極其輕微的道歉出現在了耳朵耳中。
“對不起、對不起……”
似乎是停頓的時間太久也會有什麽懲罰般,它對面那個小孩終于踏出了第一步,可他的嘴上卻也不斷低聲念叨起了一句句對不起。
他隻是雙手持槍朝着離他最近的發出聲響的地方開了第一槍。
“砰——”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響起,不出意外地昭示着夏目的錯誤。
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的姿勢出現在了夏目的身上,小白鼠注意到了那漸漸加深的黑布,原本緊閉着的嘴也不由地抿起。
很快,一道淚痕出現在了夏目的臉上,并順着下巴滴落在了地上。
似乎代表着少年對生命的畏懼。
“唉,小子,左手邊十點鍾方向,平對你的胸口的位置,别哭了,下次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小白鼠的再一次開口,便直接爆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它在注意到這幕後也沒了繼續苟活下去的意思,反正是要死掉的,那救這小子一命又如何。
雖然也不知道這樣作弊通過的孩子會不會被針對,但至少對方能活下去了,那就好好帶着它的命活下去好了。
反正它現在也是個廢人了。
在看到夏目聽話地朝它所講的方向舉起了槍,卻又半天沒有動靜的時候,它反而笑了起來。
釋然的笑聲讓眼前的氛圍仿佛不再像是一場嚴肅的、有關人命的測試,而是一場來自友人的鼓勵與告别。
“瞄準點,要是因爲打偏了讓我再吃一槍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夏目在對方說完後頓了頓,他的手微微偏斜下沉,似乎在應照着對方的說法正在瞄準。
第二道槍響出現的毫無疑問。
“砰——”
沒有刺耳的金屬碰撞聲,沒有恐懼與顫抖,也再沒有了對方的氣息。
有的,隻剩下了當心髒被炸開時,濺的到處都是的血液,以及突然換了一副氣質、根本不似剛剛懦弱的冷漠少年。
“我完成了要求。”
夏目微微側頭輕輕朝着自己的麥裏說了一聲,便後退着推開門走了出去。
動作迅速到根本不似剛剛的遲鈍。
而門外目睹了夏目這一切表演的琴酒隻是冷笑了一聲,望向對方的眼神也多了些許道不明的意味。
“又在作弊麽?”
“又?原來我的表演在你眼中隻算得上[作弊]的評價。”
夏目沒有理會琴酒話語中試圖探尋他剛來日本時的那場測試的意思,隻是平靜地站在了對方的面前。
等待着對方帶他離開這裏。
畢竟,今天的最後一個任務已經完成了。
他當然知道這場訓練的正确答案——由他來發出聲音去刺激對方,或者僅僅隻要朝周圍大喊就可以确定收音器的方向。
然後再殺了那個在他的聲音與靠近中越發恐慌的小白鼠。
但那樣太慢了,而且…
太麻煩。
夏目注意到身前之人半天沒有動作的意思,但那道探尋的眼神卻一直停留在了他的身上,似乎在審問着他的内心。
真的,是這樣嗎?
要知道如今的做法和标準答案比起來,小白鼠可就死的格外地輕松呢,輕松到…
将這一切壓力與祈意交由夏目去背負。
琴酒看着臉上仍帶着淚痕的夏目,突然很想摘下那條遮擋在臉上的黑色布條,去看看對方那雙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
如今又會在想些什麽?
可惜夏目下意識側頭避開他的觸摸的舉動,讓他打消了這個麻煩的想法。
于是他隻是強硬的将對方的臉掰了回來,然後微微擡起,以一個他看起來很舒服的角度——他在用行動告訴夏目不準躲。
臉上的那道痕迹被重重抹去了。
“爲一個死人落淚的習慣可不好,我不管是不是表演,改了。”
“幼稚。”
“…走吧。”
琴酒冷哼了一聲,不過似乎并不在意夏目的反駁,又或者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早已免疫了,要是夏目還能像曾經那樣直接應下,就該輪到他疑惑眼前這隻夏目的真實性了。
接下來沒有再出現什麽意外,他扯過夏目的手引導着對方離開了這裏。
至于房内裏的布置,等下會有人來負責清理的。
而夏目沉默地跟随着琴酒的步伐,光線打在他的臉上,将那不知何時帶起的微笑襯托地越發燦爛。
且充滿陽光。
就好像在遵循着琴酒的不準流淚,又好像在應照着小白鼠的那句别哭了。
哪怕他知道琴酒并不認可他的這次的訓練結果,卻又并沒有其他的辦法,更何況他的确殺了那個人,而且…
隻用了兩發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