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琴酒所望,夏目的回答也是成功将他的注意力重新轉回了安格爾身上。
要知道組織的審訊室可不是鬧着玩的,畢竟那都是留給卧底待的地方,又能良善到哪去。
就連疑似卧底的人,在确定之前都不會擅自收進審訊室去,而是由上級去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認。
至于日本爲什麽這麽多卧底,但審訊室卻很少用到的原因…可能是琴酒總喜歡在确認的當場将其擊殺,而非麻煩地留到審訊再處理吧。
也可能是,漫畫畫出來過不了審?
“過來,怎麽回事?”
琴酒聽到審訊室這個詞時眼眸下壓,原本就不是很待見安格爾的情緒到達了頂峰。
他将手中的煙熄掉後語氣低沉地朝夏目喚了一聲,随後直接詢問起了他們之間的這個“私人恩怨”。
同時望向安格爾的目光中帶上來十足的戾氣。
畢竟再怎麽說夏目也算是他的下屬、他名義下的弟弟,他怎麽處理對方是他的事,但要是真的出現了什麽觸及原則性的問題,那他自然是不可能不插手的。
一旁的安格爾見狀,也瞬間知曉自己并不該引起這個話題,隻是保持着沉默。
不過。
原來白酒這麽聽琴酒的話的麽,那或許接下來的心理暗示就沒有那麽麻煩了,隻要白酒能聽話一切就好辦多了。
他原本還想着該怎麽穩定住白酒的情緒來着。
特别是…在目前對方對他抱有着這麽大敵意的情況下。
其實,安格爾倒是真沒有坑害白酒進什麽審訊室的意思,那隻是治療需要罷了。但誰讓白酒的意志力太高了,他便不得不用這種辦法來埋下心理暗示。
——讓對方提前感受一下背離組織的代價。
“治療需要。”
夏目也是沒有出乎安格爾的意料給出了這麽個答案,不過聽着語氣似乎還帶着點咬牙切齒。
“治療什麽,你?”
在見到夏目與平日幾乎完全相背的易怒狀态,琴酒倒是對這件事産生了更深的興緻。
“啧,想聽笑話至少也得提前做下功課吧,抱歉我時間有限,就不在這玩什麽你問我答了。”
說罷,夏目冷冷地瞥了眼惹出這些麻煩的安格爾,扭頭朝着門口走去。
不過很快便被琴酒給叫住了。
伴随着啪嗒一聲,拉下保險的伯萊塔手槍就這麽被琴酒舉起,瞄準向門口處的夏目。
“我讓你走了嗎?”
“…”
早知道剛剛下死手了,讓安格爾直接說不出話來該多好。
…可惜不行啊,我還需要他這個擋箭牌。
夏目低眉遮了遮眼底的冰冷,裝作更加厭煩地模樣轉過身來,重新走到沙發桌旁等待着琴酒的安排。
其實,要真想走琴酒是攔不住他的,但與其下次被堵到實驗室門口被約翰他們湊熱鬧,倒不如趁着現在沒什麽事就此解決掉安格爾這個麻煩問題。
至于琴酒會怎麽想…
誰在乎呢,隻要不影響最終結果就行了。
而琴酒在擡眼看了下一臉憤怒顯得格外沖動的夏目後,主動将自己身旁的沙發位置給稍稍讓了出來。
“…我站着就行。”(我可不想坐你旁邊,一股煙味。)
“坐。”
但很顯然,琴酒并沒有打算理會夏目感受的意思,甚至還在夏目坐下後,十分熟練地将手壓在了對方肩膀上。
就仿佛一位強制帶着自家不願就診的孩子看醫生的家長。
“現在可以好好說事了麽?”
“…”“當然。”
除開夏目的沉默,原本一直保持着安靜地安格爾在見到夏目能這麽配合的時候,面容上都帶上來一絲由衷的高興。
“是這樣的,白酒在美國期間,又或者說是剛到美國那段時間被診斷出了重度抑郁,随後便一直是由我在進行着治療。”
“?”
琴酒撇了眼夏目,似乎在詢問着他安格爾所言是否屬實。
“診斷失誤而已,我要想死剛剛就不會停下來。”
夏目也是沒有任何猶豫地給出了這個答案。
不過這在熟知夏目的琴酒這裏,便自動翻譯成了“是的”。
“事實上,這并不是你想不想死的問題,而是你的思維與身體在尋死。”
一旁的安格爾見夏目還在矢口否認這個事實,也怕琴酒真的信以爲真是他在信口胡言,便直接做出了進一步的解釋。
“而且據我這段時間的調查,你在到達日本不足半年的時間,便已經由于自殘的原因進了好幾次醫院,甚至…”
“還有一次差點沒搶救回來?”
安格爾直接将自己的調查情況報了出來,以加深自己話語的可信度。
在聽到這裏,夏目很明顯感受到了那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力向下壓了壓,似乎是此時的琴酒腦海中也對應上了安格爾口中所提出的時間。
但夏目卻不好反駁什麽,隻是頓了半天,才緩緩吐出了一句:“…不是自殘。”
畢竟那都是傑克做的,與他無關。
雖然在其他人眼中,傑克做的不就是他做的麽,因此此刻再多的解釋都顯得是那般無力,夏目便沒有再多言什麽。
畢竟說多錯多這個道理,總是行得通的。
可安格爾卻是并沒有停下自己的反問。
“我注意到你帶了一隻手套,可剛剛無論是提東西還是…攻擊我都是用得另一隻手,所以你隐藏在手套下的手是受傷了麽?”
“以你的能力與技巧這不太可能是意外,那…會是怎麽弄的?”
“以及,你介意現在卸下臉上妝讓我看看嗎?如果一切正常的話,你又何必化着這麽重的妝還戴個墨鏡。”
說着,他帶着笑意從沙發旁的随身包中取出了一盒卸妝膏放在桌面上,并朝夏目的方向推了推。
見夏目接過後才接着說道:
“當初你要求暫時回日本發展的理由是不想再逃避過往,我考慮到你病情的平穩才同那位先生允諾了你的請求。”
“雖然你這段時間的成果也是的确讓那位先生感到認同,可在我看來,你分明是在試圖遠離并脫離組織的安排。”
安格爾将已知的細節條件和自己的猜測給結合了起來,将矛頭直接指向了夏目做法的不忠性,同時向琴酒展示着這件事的重要程度。
并試圖以此來降低對方對自身的敵意。
随後又轉頭看向琴酒。
“至于白酒研制的那種藥劑,緻幻性很高,可上瘾性卻低得離譜,生效時間短卻可以在期間埋下很強的心理暗示,琴酒我想你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似乎是證明完了自己的可信度,安格爾才将剛剛侃侃而談的淩冽氣質全部收了起來,又重新恢複成了一個溫文儒雅且學識淵博的中年人模樣。
仿若一位循序漸進又十分關懷病患心理情況的主治醫生般,笑着向夏目做出了總結:
“是讓我來戳穿,還是你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