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附近的場景并沒有在夏目離開的這段時間内發生什麽重大的改變,卻又不知在何時變了許多,許多。
就比如那原本應該代表着盛夏的蟬聲在此刻仍處于睡眠中,比如那略微清爽的風中所透出的刺骨的寒意。
那些明明代表着盛夏的迹象都不知爲何地消失了,它們轉變成了寒冬剛消散的模樣。
在…不知何時。
“還真是混亂的時間軸啊。”
夏目提着一大袋東西慢悠悠地走到了畫室的門前,卻并沒有第一時間推開那扇門走進畫室。
他看着畫室内微微亮起的燈,沉默地駐足片刻後,便暗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使其重新帶上一抹隐藏不住的傲氣。
畢竟…
現在,我該是畫家了。
“看來,今天的畫室甚是聒噪呢,那我還是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進來。”
琴酒的聲音從畫室内傳出,口吻仍是如同以往那般的冰冷。
而門口,并沒有真的打算離開的夏目在聽到是琴酒的聲音後,下意識在附近尋找起那輛黑色的小轎車。
——并沒有。
那爲什麽琴酒會回來?還要特意将自己的保時捷進行了隐藏?
在他的設想中,能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他以前住處,又非琴酒的,就隻會是剛剛到來的安格爾醫生了,但現在…
這是什麽情況?
難道琴酒沒地方去突然想起來自己旗下還有個送給白酒的畫室可以用來休息了?
不過,站在門口是不會得到答案的,而且琴酒會出現在,應該是收到家政公司的通知了。
因此,找他有要事的概率超過80%,而且很大概率是和安格爾醫生有關的事。
總不能是突然想起他原先的做法覺得不妥,特意跑過來打他一頓吧。
這般想着,夏目幹脆後退了幾步,給出對方能掏出槍指着他,而他又不至于毫無反抗能力的距離才接着說道:
“那麽還請麻煩給我這位不受歡迎的客人開下門。”
身爲畫家,在有人未經過自己的同意便進入自己的畫室,語氣變得有些陰陽怪氣想來并沒有什麽問題吧。
而且,他能确定自己的這麽說并不會真的出什麽事。
開個門而已,琴酒的氣量還不至于這麽小,最多是等下給他擺臉色看,外加更加頻繁的恐吓罷了。
他早就習慣了。
不過伴随着輕微的腳步聲,夏目還是保險地主動将手中的購物袋給放下,并做好了在門開的瞬間凝結成霧刃沖上前的打算。
如果開門的是琴酒,他自然不會做什麽。
但要是如果開門的是随着琴酒一起過來的安格爾的話…
夏目突然想起來他好像說過,會讓對方後悔再出現在他面前來着。
“吱呀——”
“好久不…别…”
伴随着門被拉開的聲響,安格爾熟悉的問候聲還沒說完,便已經被夏目突然前撲的動作給強硬地打斷了。
“嘭——”
這道骨骼與地闆的劇烈碰撞聲響起的突兀,就連正坐在沙發上叼着煙閉目養神的琴酒都被驚動,迅速摸向腰間的槍站起身來望向了門口的位置。
此時的門口處,夏目已經緩緩從地面上站起身來,甚至還略帶嫌棄地拍了拍自己的衣物,仿佛在除去什麽髒東西。
而安格爾則整個人向後仰倒在地,在與他那棕色腦袋靠得極近的地闆上,還豎插着一把閃着銀光的匕首。
入木三分。
“好久不見?原來你真敢再出現在我面前啊。”
夏目撇了眼一臉厭煩的琴酒,自帶嘲諷地回應了安格爾的問候,也算是稍稍解釋了一句後,便重新提着那袋東西走進了畫室。
并未打算理會一下剛剛坐起身、還沒緩過神來的安格爾。
不過也是,哪怕安格爾也是組織成員,但更多的還是履行着身爲醫生的職責并時常被安排人保護着。
又怎麽能反應得過來自己曾經這位病患會對自己有着這麽大的殺意呢。
“你們有仇?”
“沒。”“沒有。”
在兩人都這麽回答下,琴酒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冷冷地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夏目安分點,便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一副你們接着鬧,但别打擾到我的模樣。
但夏目在将東西放下後并沒有立刻做什麽處理,而是直接走到了沙發附近,敲了敲琴酒身前的桌面。
并發出哒哒的聲響。
“琴酒,你爲什麽還留在這?”
(如果隻是爲了将安格爾送過來給我,你爲什麽不跟着伏特加一起走?)
“我怎麽不記得,将這裏算做你的個人财産過?”
(這是我旗下的安全屋,我爲什麽不能來?)
“…”
夏目打量了一下仍裝着着一身黑、十分放肆地靠在沙發上的琴酒,厭煩且光明正大地掃了掃自己面前濃郁的煙味,皺着眉走開了。
看來今天還得在實驗室湊合一個晚上。
而在夏目處理起那袋東西時,安格爾也重新起身回到了沙發旁坐下。
那把由霧氣組成的匕首仍插着地闆上,在安格爾眼中閃着格外鋒利的寒光,不過不一會就被夏目收了回去。
但他絲毫不感到懷疑,若不是琴酒在這,那把匕首的準心…将會是自己的眉心。
安格爾的目光在琴酒和夏目之間迅速轉動着,最終他按壓下自己剛剛的驚恐,将萬能的笑容重新挂上臉龐。
“白酒,我不記得我有得罪過你,你是不是…弄錯人了?”
安格爾并沒有聽懂白酒剛剛和問琴酒的那句話的隐藏含義,但他見夏目和琴酒之間是存在矛盾的,便直接将這件事的定義進行了一個轉化。
——白酒并不知道開門的會是我,所以他想要攻擊的對象,似乎是琴酒你來着。
那這對我而言還真是無妄之災啊。
順着安格爾的思考方向,琴酒也側頭看向了還正在将買的零食放進冰箱的夏目,等待着對方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不是你将我坑進組織的審訊室的話,那的确是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