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的話如同一盆冷水般潑滅了工藤的一腔怒火,工藤看着眼前突然變得有些陌生的夏目川上,心裏總感覺像是失去了什麽。
當然他心裏很清楚,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夏目已經受夠了他的自作主張,不再願意遷就于他。
他們的偵探搭檔…就要就此結束了麽?
“有什麽…區别…”
工藤恍惚中囔囔将自己準備反駁的質問完全吐出,可望向夏目的目光卻是徹底冷靜了下來。
不再帶着被欺騙戲弄的憤怒。
畢竟…
是他忽視了夏目的訴求,才會導緻對方不得不以這種方式讓他明白——
何爲…尊重。
窗外的陽光十分地耀眼,就連那撒入室内的暖意都是那般的溫和,一如夏目以往的目光。
平靜、且不帶任何情緒。
工藤别過頭,不再看夏目一眼。
他隻是沉默着走到夏目面前,将那件關鍵證物拿走,低沉的眼眸中反射出的是理想與現實的差異所破碎而成的點點螢火。
映照出,夏目所早已喪失了的對自我的堅持。
“我承認這是我的問題,但是這不該成爲罪犯逃脫法律制裁、無辜者背負罪名、死者怨不瞑目的理由。”
他一字一句堅定地訴說着自己的理念,似是在爲自己辯解,似是在警告夏目的行爲。
“接下來,我會去找目暮警官解釋清楚這次的意外,你先離開吧,否則…”
工藤背過身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同于平日裏的輕快,變得格外緩慢,且隐忍。
否則,我會親自将你捉拿歸案。
話并未完全說出,但工藤知道夏目能明白他想要說的是什麽。
他不允許夏目觸碰到他的底線,卻也不願親自捅破這層代表着友誼的薄膜。
“好。”
看着工藤孤單的背影,夏目不知爲何,嘴角竟扯出了一抹笑意,并逐漸彌漫上了整個表情,顯得溫馨而又詭異。
這是一抹帶着贊許與期待的笑意,就仿佛将工藤新一的這句話當成了一個約定。
隻是工藤并未看見,而夏目也在片刻後收起了笑。
“那麽,祝你玩得開心。”
夏目的聲音從工藤身後傳來,帶着一如以往的溫和,卻又比以往更加客套陌生,讓工藤莫名的寒意。
[我對真相不感興趣。]
——那麽,你爲什麽要來當一個偵探?
再次回想起那句話時,工藤有那麽一瞬間想要刨根問底,将這句話問出。
可腦海中名叫隔閡與距離感的弦緊緊拉住了他的理智,堵住了他的嘴,讓他保持着沉默。
這個答案,不知也罷。
工藤沒有理會夏目的祝願,拿着關鍵證物快步離開了房間,思考起該如何追上早已離開許久的目暮警官。
目前,嫌疑人都已經放走了,要是那人注意并處理好某些細節的話,他可不好反駁推翻夏目原先的指正。
畢竟…
可是他一步步将夏目靈感拉滿的偵探助手形象樹立起來的,現在卻要由他來徹底推翻。
或許,夏目并不想當他的華生吧…或許,真的是他将一切想得太過理想了吧…或許…
“哦,工藤老弟,你終于來了。”
目暮警官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将正打算追出門的工藤給叫住。
“目暮警官,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工藤見到目暮警官時瞳孔微縮,話語中帶上了一絲疑惑。
隻是在他看到目暮警官後面的幾位嫌疑人,以及真正的殺人犯時,心中又有所明了。
混蛋,我爲什麽沒有注意到警車并沒有離開這件事啊。
川上你這家夥還真是,太過分了。
工藤看着手中的證物,仿佛從中看到了夏目那雙被他定罪時變得暗淡無光、再次封閉自我的瞳孔。
他中招了。
這明明就是一次夏目對他做法不認同而設計的陷阱,可他,卻将其當做了是夏目因爲對他的不滿、準備幫助罪犯逃脫法律制裁的後手。
還…還對對方說出了那樣的話。
他真該死啊。
“啊?不是工藤老弟你讓我帶着嫌疑人先配合夏目老弟的指認,好讓真正的殺人犯降低警戒,你再去取得關鍵證物嗎?”
目暮警官的話也是進一步證實了工藤的猜想,并點明了夏目這一極爲簡單的混淆視聽的手法。
“…是。”
可這次案件已經發展到最後關頭,自然由不得工藤再拖沓什麽。
他又不是夏目那個随心所欲的家夥。
工藤無奈認下了夏目的安排,并開始就着關鍵證物分析殺人犯的作案手法、不在場證明以及動機。
正如以往那般。
不過這次,那位最近才出現在工藤身邊的腼腆少年不見了,一如他突然出現那般,又消失地毫無聲息。
而在重新指認并且罪犯也認罪後,工藤才急急忙忙地朝着剛剛與夏目分開的位置,卻如同意料之中那般,未見到夏目的身影。
——對方早就已經離開了。
工藤看着那望過去仍是那般溫和舒适的、撒在桌面上的陽光,同樣沉默着退離了這裏。
窗外樹葉蔭郁,樹下原本應該結伴而行的夥伴隻剩下一人。
川上,你明明知道我的性子,爲什麽還要這般戲弄我呢?就不怕…不怕我真的向目暮警官舉報你的所作所爲麽。
不過說起來。
要是…
當時我道了歉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次的計劃…
…
“柯南,你在發什麽呆啊?”
小蘭的聲音在柯南耳邊響起,将他的意識從回憶中重新喚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