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是會欺騙自己的。
抱歉。
抱歉啊。
他并非故意的,他隻是…不想那麽無聊而已,不想每天在清醒與沉睡之間不斷轉換,不想被一直困在這個寂靜的房間内,不想…
成爲一張可有可無的底牌。
伊萊最終還是将那本日記本重新合上,輕輕地放回了書桌的角落,連帶着那幾張信紙與那瓶插着羽毛筆的墨瓶。
并未新着筆一字。
他稍稍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望着那已經挂于夜空的一輪缺月,然後重新坐回了書桌前。
“咕咕——”
貓頭鷹歪着頭朝着伊萊叫喚了一聲,似乎在詢問對方爲什麽突然又改變了想法。
“仔細想了想,既然我主動參與進夏目先生的布局,就要做到一個棋子該有的自覺性。”
伊萊似乎也沒有向貓頭鷹隐瞞什麽的打算,笑着替貓頭鷹順了順脖頸下的毛發。
“咕咕——”
“不談論過去,不評議未來。”
伊萊在回複完貓頭鷹的話語後,便将那張羊皮紙拿在了手中,亦将夏目平靜且冷淡地表現盡收眼底:
“畢竟,是我毀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緊接着,他用手附在了自己的名字處,表現出最溫和的狀态向夏目囑咐道:
“夏目,去醫院處理一下吧,是瘟疫。”
……
【先知:夏目,去醫院處理一下吧,是瘟疫。】
而在另一邊,正在和約翰有一句沒一句聊着天的夏目,忽然接收到了這條來自先知的囑咐。
他又看到了什麽?
這是夏目在收到先知這條消息後的第一反應。
不過秉持着先知對自己的算計更多的隻是源于自視過高以及對未知的探尋,夏目倒是并沒有第一時間表現出拒絕的傾向,而是認真思考起了對方給出的提示。
——瘟疫。
他目前能和這個詞扯上關系的,便就隻有他身上的傷勢,以及…那隻黑貓的能力。
想到這裏,夏目微微側頭再次看了眼安靜待在他身邊,沒有鬧出任何聲響的小黑貓。
忽略掉已經開始出現一絲沉重恍惚的精神,他直接打開了使徒的介紹界面。
【使徒】安(喚醒)
“你應當成爲太陽,去刺穿那些試圖接近真理的心髒。”
替身——黑貓
能力——撲襲、、
【撲襲:共享黑貓的部分力量,可以感應到貓的位置并獲得高速位移、恐吓、與高攻擊能力。】
傳聞——疫病來襲之時,安的虔誠與善良并未爲她換來些許命運的仁慈,她生命中唯一獲得的救贖,或許隻有生死邊緣,那先于死神走向她的輕盈腳步與夜盡之處注視着她的那雙不屬于人類的眼睛。
…
而伴随着夏目的動作,安似乎也被夏目給喚醒了。
【安:您是需要我的幫助嗎?】
【夏目:嗯。】
在随意詢問了一下安有關她的背景,以及那隻黑貓的些許能力後,夏目也大概猜測出了這件事的緣由。
應該就是小黑貓的攻擊的附帶debuff(負面傷害),會使病毒順着傷口感染,導緻出現類似瘟疫的症狀。
也可能就是瘟疫。
隻是,爲什麽伊萊不在他剛剛上車的時候提醒他,卻在他們即将回到實驗室的時候才突然提出這件事呢?
還是說…
“修作,怎麽了?”
似乎是夏目沉默的時間過久,一旁未等到回應的約翰直接出聲将夏目從沉思中喚回了意識。
“沒什麽,你剛剛在講什麽?”
“…我在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嗎?”
夏目在聽到這個問題後,微微一愣,便随口回複了一句“信則有,不信則無”,似乎并不想就這個問題和對方談論過多。
而約翰在瞥見夏目的表情後,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再多問。
主要是這種問題夏目真不确定約翰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不知道套他的話。
希望對方能理解他的不信任吧,要知道這種套話環節在組織内實在是太常見了。
哈欠~好困啊。
沉默再次在車内蔓延開來,不過很快便又重新散去。
實驗室到了。
沒有任何的多言,夏目熟練地拉開車門朝着實驗室位置走去,小黑貓則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不吵不鬧。
畢竟它也知道它惹得夏目不高興了,自然也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去火上澆油。
日記中的先知似乎仿佛早就知曉了夏目的選擇般,沒有任何的勸阻,隻是像以往般再次保持了沉默。
可在夏目即将打開大門的那刻,他還是嘗試着再次出聲,試圖勸說夏目能接受他的建議。
就像當時他出現在這個世界時那般。
【先知:接下來,你會在一個小時後出現高燒症狀,伴随着傷口出的痙攣,緊接着是嘔吐…啧…】
夏目頓了頓,然後果斷回複了一個不去後,打開了實驗室的大門。
不過他在注意到了先知最後的那聲不适的感歎後,還是略帶人道主義的關懷了一句。
——未來不可述說,别勉強勞神了。
【先知:…我想知道爲什麽。】
夏目沉默着、思考了很多。
他并不确定能知曉未來的先知爲何會問這個問題,因此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回複先知的問話。
在打開門讓小黑貓優先進入實驗室後,他才緊跟着對方踏了進去。
至于已經離開的約翰,自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内了。
隻是找個地方停車的約翰:…
直到坐到沙發上放松下來的那刻,夏目才悠悠地來了一句,語氣仍帶着一成不變的淡漠:
那你又在猶豫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