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從校門口往裏面望去,未安排在活動内的操場上早已圍滿了一位位身着奇裝異服的少年少女——那是些由學生社團組成的小攤子,正在賣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而這樣熱鬧的場景,也熄滅了約翰想要下車去參觀的想法。
他愣愣地望着前置鏡内金發白膚的自己,頭一次感覺到了些許與這副場景格格不入的距離感。
那自被派去監視伊藤百二開始便産生的異國他鄉的距離感。
不過說起來…
他是還挺受歡迎的,想來就算這樣下去也應該會有人來找他要聯系方式吧。
雖然也不可能給就是了。
隻是,想當初的他一意孤行,拒絕了哥哥的幫助,不假思索地跟随着那位黑發少年踏出校園的那刻,真的考慮過現在的情況嗎?
不甘心按照家族的規劃發展,想要靠自己闖出一片天,然後由于某些原因,被永遠困在這樣一個組織内…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成功了,現在他所追尋的神秘就這般簡單的展示在了他的眼前。
——由于他所選擇的那位宛如天才般的藝術家少年。
其實,原本他在真正接觸到這個黑色組織的時候,也後悔過,産生過“要不退出算了,别摻和這些社會黑暗面,好好當一個高階層的藝術家”的想法。
可是那個強撐着的井上修作讓他仿佛看到了以前那個虛張聲勢的自己…
[他需要我的幫助。
他可以…幫我。]
正是抱着這個莫名的想法,才讓他一步步堅持到了這樣的地步。
約翰将目光從前置鏡上移開,轉而放在了剛剛擦拭的手上,那裏除開由于練習狙擊産生的繭子外,并無别的傷痕。
那當初被警告造成的傷口,早已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不見。
未留下任何傷痕。
可…記憶會保存一切。
約翰回想起當初的那個冒失的自己,但凡對方不是仍抱有些許人道主義的井上修作,但凡他當初猶豫些許,但凡那道傷口再向下幾分…
那他就不會,不…是不敢牽扯進這麽個組織了吧。
隻是…井上修作是虛假的身份、那隻是一個和加爾法一樣組織自小培養的死士、并非天才的藝術家、一個瘋子罷了…
瘋子?
…可又是迷霧又是藥劑的,還有那夾雜在其中的那斷斷續續的瘋狂的話語。
呐~你讓我怎麽能再相信你的話呢,修作?
哈哈…
畢竟真要說起來,不聽話的,一直都是你好吧。
約翰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些未曾說出口的不切實際的反駁。
他将手機取出,調出郵件後迅速将以下信息發出:
[ I stand by my choice. That\u0027s my freedom.(我堅持我的選擇,那是我的自由。)]
在看着眼前這條信息發出後,約翰将手機随意放于一旁,重重地砸在駕駛座上望着窗外的落日。
仿佛下定這個決心消耗了他的所有力氣般。
而手機上微微亮起的光屏上,這條信息的上一條郵件,似乎是來自國外的地址。
翻譯後的内容大緻意思爲——
[…約翰,我親愛的弟弟,别試圖進一步參與進這個黑暗組織,那不是我們能插手的地方,你已經長大了,這并非玩鬧,你要學會爲自己的行爲留有後路…]
……
哦,對了。
看着夕陽的約翰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将上車時帶上的那些白酒交給他的資料拿出來,打算趁着這段時間先大緻浏覽一遍。
雖然他也糾結過要不要假裝偶遇去找修作和小蘭,但既然對方不希望他的出現,那他便不去湊這個熱鬧好了。
況且前幾天被看到樣貌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仿若昨天,若是有好事的偵探将他和前幾天那些事聯系起來的話…
那才是真的麻煩。
大緻翻看了前幾冊資料的約翰也稍稍明白了傑克和迷霧的關系,而這些資料似乎也并沒有将他當外人般,甚至就連迷霧的實際應用和代價都有相應的測試記錄。
很是詳細。
【…傑克,來源于18世紀英國的一則恐怖傳聞。形貌記錄:身着燕尾服加高領帽,身形高大,左手指尖用鋒利尖銳的刀片代替,上面附着白色霧狀氣體。
性格:雙重人格,喜好殺戮…
(中間被劃掉了幾行,旁邊被後來補上了一項“編号:2-0-2,未使用藥劑”。)】
…
【…白霧的密度可進行壓縮與膨脹,倍率由于個人原因未曾進行極限測定,但壓縮與空氣密度相比超過100倍…極爲鋒利,可切割人體大部分組織…
…解剖小白鼠後發現小鼠内血管強烈收縮,死因多爲心髒衰竭,出現失血休克症狀…
(這裏用橫線重點标出,并在後面添上了一句“昏迷、需要幫助。”)】
…
【讨論霧氣與人體内血液的營養效應的關聯性…
讨論白霧對不同年齡不同類人的方向感操控…
讨論白霧的精密操作與藥物結合的可行性…】
…
【…塞壬之歌的效果在白霧的操控下具有極好的引導性,同時白霧可以很好的限制塞壬之歌的擴散性和限制其與水的反應速度,防止失誤導緻的誤吸入…
PS:塞壬之歌遇水會散發無色氣體,擴散度約爲300%,吸入者會感到胸悶、壓抑,大概率産生海妖幻像,小部分人會直接昏迷,尚無确切實驗數據…
…
…兩者的結合會讓測試者處于由他本身構建的噩夢之中,但實際數據因爲未接受活體實驗,以上均爲推測(劃掉)對情緒的引導能力似乎在預料之外…】
由于并非專業的實驗人員,其實約翰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其中一些類似于專業知識的字詞,但這并不影響他逐漸重視起這份資料。
這種資料哪怕與組織無關,在各個層面都是屬于不應該流傳出來的保密部分。
可是它現在就這般放在了自己這裏,毫無保密措施,甚至他都沒有簽署什麽保密協定。
看來這次,修作玩真的了。
就在約翰打算查看起最後那份名稱叫做《探尋存在感與社會恐懼的關聯》的實驗報告的時候,一張夾雜在其中的草稿紙掉了出來。
上面寫着滿滿的英文字迹,大緻看上去似乎是一封信件的格式。
可那些字迹十分工整且帶有個人色彩,很明顯不是修作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