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現的腳步聲在空曠且寂靜的廢棄大樓中顯得十分清晰,一步兩步,似乎在朝着約翰靠近。
就當約翰一臉警惕地緩緩起身,做好應戰的準備時,他耳機中才仿佛延遲般傳來一條信息。
[是我。]
白酒的聲音順着樓梯與耳麥傳達至約翰跟前,也算是向其證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來做什麽?”
但約翰看着眼前那道身影,并沒有像以往那般順其自然,反而直接詢問起了白酒的目的。
白酒輕笑一聲,攤開手表示自己并沒有打算多做什麽。
“欣賞我的傑作,很難理解嗎?”
他也沒有試圖靠近約翰,隻是一步步走到了能觀賞那場煙火的另一扇窗前,舉起手中的望遠鏡看向了火光之處。
而那聲輕笑也讓約翰覺得是自己太過于緊張了,他其實沒必要這麽提防白酒的。
畢竟…他沒得選。
若是白酒真的打算對他下手,又何必這般兜兜轉轉,對方能下手的機會太多了,正如那時那句莫名的話——
[如果我真得想害你,你會死的十分合理,且毫無意義。]
“接下來我該做什麽?”
約翰聲音有些低沉暗啞,似乎在以此表示自己的歉意。
他再次将全身心投入到狙擊工作中,不再去防備着修作可能的行動。
嗯,又多了三個新來的小人。
一隻棕黃色小人,一隻深藍色小人,以及一隻黑色小小人,遠遠看去和修作好像啊,也帶着兜帽。
不過修作可不會表現出一副哭卿卿的樣子,那應該就是伊藤千木了。
此刻,約翰心中也有了些想法與判斷。
想必接下來隻要他們在确保伊藤百二死亡後,再由他将伊藤千木一槍帶走,這次的任務就算圓滿收場了。
至于所謂的打草驚蛇…
自他暴露時不是就已經打草驚蛇了嗎?那時候反反複複巡邏的巡警們可不像打算放過他的樣子。
“什麽都别做。”
“…”
約翰聽着這句熟悉的回答,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該回什麽。
他并不想聽到這句話。
如果什麽都不需要我做,你叫我來這盯着幹嘛?吹着冷風,欣賞一堆小人“圍着篝火又唱又跳”?
沉默順着這夜幕的晚風在這棟廢棄的大樓中蔓延開來。
忽略掉約翰那詭異的沉默。
白酒注視着那邊試圖沖向火場的伊藤千木,又望向了火場中在塞壬之歌的作用下,已經放棄掙紮的伊藤夫婦二人,默默将望遠鏡給放了下來。
他心中也将本次任務給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号。
任務——完成。
隻是當他看到那一對代表着絕望、無助的眼神時,腦海之中的那些被遺忘的記憶仿佛再次從深處被挖掘出來,不斷浮現出了一雙雙灰黑眼眸…
或是死死地望着他,或是無神地盯着前方,但似乎都在向他詢問着一件事:
爲什麽是他?
爲什麽是她?
爲什麽…
爲什麽…
…
“川上,川上,你還好嗎?”
阿笠博士的詢問聲将一旁坐下副座位的夏目給叫醒,窗外仍是刷刷而過的風聲,很顯然這并不是下車的訊号。
“博士,怎麽了?”
夏目将墨鏡取了下了,輕輕揉了揉由于人偶那邊的經曆而下意識皺起的眉頭。
他那雙灰色瞳孔半睜着,帶着毫不掩飾的茫然與懵懂望向了身旁的阿笠博士,配合着微微傾斜的疑惑倒顯得有些可愛。
由于要出來吃飯,夏目便放棄了過于顯眼的繃帶,轉而使用了已經經過博士改良後的全目墨鏡。
雖然墨鏡還是很顯眼,但總歸要比繃帶來着讓人可以接受。
“哦,我看你臉色有些難看,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阿笠博士一邊觀察着周圍車輛繼續開車,一邊通過前置鏡十分擔憂地關心着夏目的狀況。
“嗯,算是個噩夢。”
夏目的語氣有些低落,似乎還沒有從那場噩夢中回過神來。
“這樣啊,哦對了等下我們要去接柯南,還要一會,你需要再睡一下嗎?等到了我再叫你。”
“好。”
博士一臉和藹地提議夏目再休息一下,見對方真的戴上墨鏡打算再睡去後,心中才松了口氣。
畢竟剛剛夏目的狀态很難讓他不擔心,就好像陷入了什麽迷障中一樣,但要叫醒的話等下柯南一事又不好圓…
最終,博士還是覺得夏目這件事會更重要一點,幸好夏目還願意多睡一會。
幸好。
這樣等下他不用向夏目解釋爲什麽新一要躲着小蘭,爲什麽柯南和新一那麽相想還總是待在一起,爲什麽新一離開和柯南到來時沒有腳步聲等等等這一系列問題了。
畢竟夏目也算是半個偵探了。
常受新一照料的博士自然是見識過新一那近乎bug般的偵查力和奇妙想法,仿佛隻要和謎題沾邊的案件,就沒有其破解不出來的。
這麽想來…
夏目看不見似乎也不全是一件壞事。
……
“修作,你…怎麽了?”
約翰看着突然失神、呆在原地停止動作的白酒,一時還無法判斷出究竟發生了什麽。
由于夜色的朦胧,他無法分辨出白酒的神色,自然沒有發現那仿若人偶般的望向前方的空洞瞳孔。
隻是根據對方這突如其來的僵直行爲,發現了些許不對勁。
而結合這些日子白酒的特殊行爲,也讓約翰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比如…這個就是所謂的實驗副作用。
他可沒有忘記迷霧一事中那仿若神迹般的場景,沒有忘記修作當時的詭異狀态以及手腕處的刀口,沒有忘記那可以暫時混亂記憶的貼着三角符文标簽的藥水,沒有忘記對方消失了的那近一個月…
就在約翰皺着眉緩緩起身,想要更進一步觀察一下白酒目前的狀态時,便看到對方好像一下子活了過來了般,迅速後退幾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離我遠點。”
白酒看着湊到眼前差點發現什麽的約翰,有些後怕地後退了幾步,幸好人偶在沒有控制時并不會顯出害怕的神色。
隻是…
他剛剛…是怎麽回事?
其實夏目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情況,明明以往司空見慣的眼神,竟然差點讓他無法脫離出來,迷失在記憶的時光中。
難道這也算其中一個後遺症嗎?
那…
看來對摩涅莫緒涅的測試要提上日程了呢,他或許也需要洗去點無用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