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稍稍平息了一下由于躲避追捕而不斷奔逃産生的氣喘，但此刻他并沒有就此停下腳步，而是借機反向查探起來公安的動作以及自身的處境。
很快，約翰便得出了結論。
對方與其說是撤退，倒不如說是不知爲何被迫将人手給調走了。
這樣一來，沒有足夠人手來圍堵他的公安，就隻好利用不多的人員，優先控制住這座百貨大樓的監控與進出口。
以确定他在交易結束前會一直待在這棟大樓中。
偷偷觀察過出口的約翰看到那幾位一直守在附近的人員沉了沉心，再次退回到了百貨大樓内。
現在一旦他敢出現在公安視線中，等待他的，絕對會是不由分說的逮捕拘留。
隻是。
他究竟…是什麽時候暴露的呢？
以這群巡警的反應速度，似乎從他和伊藤百二進行交易的那刻，便已經暴露了。
所以…
難道這個任務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也就是說…這是公安布置出的一個釣魚點，而伊藤百二就是那個誘餌罷了。
那這樣看來，他的任務、他的存在…不，他的作用似乎也是當一個“誘餌”呢，隻不過這次是一枚…
被完全舍棄掉的誘餌。
呵呵…
約翰不由得發出一聲苦笑，他似乎也明白了白酒究竟做了什麽——對方将自己當做了一枚引出公安的棄子。
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毫不知情…
因此，一旦他對于任務沒有進一步完善與控制時間，一旦他沒有在暴露時果斷放棄任務，一旦公安選擇了打草驚蛇…
他現在，就應該戴着手铐，出現在警察局了吧。
然後等待着被“處理”。
被公安處理，亦被組織處理。
呵呵…
約翰突然回想起了白酒早上布置任務時那帶着莫名意味的話，失望地緊緊閉上了雙眼。他無力地靠着牆角、靠着背包蹲下了身子，心中帶着茫然、不甘…
還有可笑的憤怒。
——
“這訓練沒有意義。”
“我知道。”（第136章）
…
“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第137章）
…
[不過以你的性子，真的敢去相信一個曾經背叛過你…]（第130章）
…
“呵…”
伴随着一聲熟悉的冷笑打斷了回憶，約翰猛然睜開了眼，卻發現他的眼前并沒有任何人。
這道聲音來自他的耳麥。
[躲的不錯，給你五分鍾到三樓來，走樓梯。]
呼…
約翰迅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他将那股怒氣壓在心底，等待着時間的消磨，随後撐着牆緩緩站起身來。
按照對方的指令朝着三樓趕去。
他并沒有回應對方的話語，亦沒有借此詢問對方究竟爲什麽要放棄掉他，又是如何确認他的位置、如何确認目前的局面的。
既然選擇了跟随白酒，他就該忍受這般的待遇。
誰讓…他傻呢。
他得聽話。
…
“你的命歸我了。”（第128章）
…
約翰回想起昨晚白酒口中的這句話，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随着剛剛那聲冷笑而消散于這十分明亮的熾光燈下。
又一次，被明明白白的安排了呀。
還真是…惡劣的性子呢。
井上修作，我的小少爺，你還真是…不留半分的情面啊。
……
這邊，從伊藤百二家拿到完整資料的白酒也已經開着車到達了約翰所在的百貨大樓附近。
在聽着從耳麥中逐漸安靜下來的呼吸聲，他猜測也是時候到了公安那邊下達将人手撤回的安排了。
那現在，就是将約翰從公安視線下帶出的最佳時機了。
要是等公安反應過來那些資料并沒有出現在伊藤千木手中，從而再回過神來管約翰的時候他還沒有解決掉這件事的話…
說不定還真得将約翰搭進去了。
當然。
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不會允許那種情況發生。
“躲的不錯，給你五分鍾到三樓來，走樓梯。”
白酒稍稍誇獎了一下還算有能力，能躲到現在未暴露，甚至還保留了些許底牌的約翰，随後便指揮着對方做進一步的排除。
——排除仍然在被暗中跟蹤的可能。
他則不緊不慢地來到了百貨大樓的電梯位置，在确認了每層樓的店鋪分布後，輕輕地按下了五樓的按鈕。
[我到了。]
在白酒耳麥中清脆的腳步聲停下不久後，約翰便傳來了完成指令的信息。
而在感受到白霧傳來的約翰的位置後，白酒則接着下達了另一個指令。
“現在，穿過三樓的人流從另一邊樓梯到五樓來。”
[…]
那邊沒有再說話，但白酒從耳麥中再一次響起的腳步聲，還是确認了約翰的行動。
當然同樣确認了一件事。
這一場教學的收尾工作似乎會…十分的精彩呢。
…
這邊。
約翰按照着白酒的指揮一點點消耗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體力。
毫無意義的重複性機械動作讓他不可能不去思考更多，比如白酒的目的，比如…自己的剩餘價值。
他現在就好像那被貓兒逮住的老鼠，一邊在尋求最後的求生機會，一邊被迫地消耗着所剩無幾的反抗的執念。
直到…
最終被貓一口一口的吃掉。
空曠的樓梯内從最開始還會出現兩三個人，到越往上越是寂靜，最終隻剩下了約翰微微喘氣的呼吸聲，以及輕微且重複的腳步聲。
“哒、哒、哒…”
一階、兩階、四樓、五樓…
沒有人…在這裏。
約翰麻木地踏上了五樓的最後一步台階，眼眸低沉了半分。
[繼續。]
而他還什麽都沒有說，那邊似乎便已經知曉了他已經達到的信息，繼續發布了新的指令。
由于百貨大樓的布局原因，這棟樓總歸就隻有五層。
再往上，便是天台。
約翰沉默地聽從這指令，繼續朝着天台走去。
而在他靠近那扇門的時候，便發現原本應該上鎖的天台的門，此刻是微微半掩着的，似乎是在邀請着來者的訪問。
約翰猶豫了一下，随後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此刻的夕陽已是靠近落幕的時光，天色暗啞，仿佛将一切都罩上了一層朦胧。
哪怕帶着十足的防備，約翰還是在門被突然帶上的時候，被一個堅硬的物品抵住了後腰。
是槍。
而後，一個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發出了最後的指令。
“把包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