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白酒出聲打破了這有些壓抑的甯靜。
窗外陰沉的烏雲終究還是沒有兜住這場早該到來的大雨,嘩啦啦的雨滴砸在路面、砸在土裏、砸在玻璃上,煞是好聽。
一絲寒意伴着未被關緊的陽台縫隙吹入室内,不由得讓約翰回望了一眼。
按照往常,一旦修作開了口,就表明這出便是過了。
但是,這次似乎有些過于簡單了。
隻是…等待嗎?
“不再考慮一下了嗎?”
約翰依照内心的疑惑,将這句話問了出來。
“你能猜到我在想什麽?”
“我不知道。”
但一定與我的選擇有關,否則你也不會拉着我在這裏毫無意義地等待。
約翰見白酒望過來,臉上的微笑也稍稍加深了些許,卻始終未達眼底。
畢竟他知道自己現在仍處于執行任務之中,就要盡量做到與平時生活進行些許區分,避免被一些莫名的東西影響心态。
這個方法,還是對方告訴自己的。
誰讓他們做的,可不算什麽善事。
“…”
白酒沉默片刻,便沒有再猶豫地将擡起了未拿資料的那隻手。
他套着黑色手套的手心中毫無遮掩地憑空幻化出了一把匕首,以白霧的形式凝實,并運用了些許手法,好向約翰展示着何爲藝術。
無中生有,妙筆生花。
配合着窗外哒哒哒的雨音,給人一種脫離現實的美與破碎感。
待那隻手确确實實地握住匕首時,約翰的掌聲才從一旁傳來。
(鼓掌~)
“It is wonderful.”(精彩極了。)
白酒沒有理會約翰捧場的行爲,他将匕首微微抛起,調頭抓住刀刃的那頭後再向着約翰那邊一遞。
意思也很明顯——
給你。
約翰愣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他無奈地笑了笑,一邊說笑一邊接過了這來自迷霧的産物。
“那我的小少爺呐,這次,又需要我做什麽。”
約翰将自己從任務狀态中脫離了開來,随意把玩着那把匕首,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了白酒身上,帶着對神迹的欣賞與對白酒的敬仰。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絕這把匕首,正如他無法拒絕當初去調查井上修作一樣。
他也知道白酒同樣清楚這件事。
因此約翰沒有任何遲疑的接過了這把匕首,并自顧自地觀察起了它的構成。
畢竟,他可不覺得白酒會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爲自己免費展示這些神秘。
實驗穩定?
迷霧、傑克、缺乏實驗品了?
還是…示意自己借此機會去當卧底?或者調查出波本背後可能的來曆?
類似的思考迅速出現在了約翰的腦海中。
畢竟若隻是普普通通的任務的話,對方似乎并用不到這些來确保自己的忠誠度——以這次的修作表現的神秘,足以讓他付出生命去保守這個秘密了。
一旦洩露,死。
這樣看來,約翰算是知道白酒究竟爲什麽會思考這麽久了。
因爲...這次他根本沒有拒絕選擇的權力。
一個可以幻化成萬物的白霧,哪怕目前還沒有任何的實用能力,光是将控制白霧變換的手段流傳出去,便會引起世界上大部分科學家與軍事家的瘋狂。
況且…他也知曉手中的匕首究竟意味着什麽——以它的鋒利程度,完全可以緻人死亡。
而這一切的出現,悄無聲息。
...
約翰的個人猜測,是感覺應該和實驗有關。
其實當初在小巷子裏的時候,約翰便已經知曉是白酒的實驗幫助了當時在日本鬧得轟轟烈烈的傑克迷霧殺人案一事。
而迷霧的存在,白酒也承認了是他實驗的産物。
和傑克有關,成爲新的傑克?波本似乎比他更适合完成這件事。
獵殺實驗品,還是...成爲實驗品?
又或者成爲迷霧的祭品?以他的能力,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這樣看來...
看來…
...啊,想不明白。
最終,約翰還是沒想明白白酒究竟想要自己做什麽。
他一直在試圖跟上白酒的思維,但是...
他真的跟不上。
幸好,白酒本來也沒有寄希望與約翰能靠自己猜測到所謂的“真相”。
在看到約翰放棄掉思考後,白酒便将目的直接報了出來。
“你願意當我第一個[實驗體]嗎?”
...
“...還不夠,但是我同意了。”
匕首被約翰默默放回了桌面上,他長歎了一口氣,似乎對此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還不夠...
白酒看着約翰的表現,不由得感到些許好笑。
在他看來,明明這是一個對約翰也有不少好處的實驗,對方卻表現出了這樣一副仿佛送死的模樣。
倒顯得是他在無理取鬧似的。
雖然以對方的視角,用這樣一把匕首就把自己給賣了,的确還不夠。
畢竟...
在組織内,實驗品與小白鼠的唯一區别,就是自願性。
不過既然約翰想到了這層,白酒覺得自己原本隻是合作的想法倒顯得有些過于“善良”了呢。
那就...将錯就錯吧!
“你的那場代号考核我會去申請監考,倘若條件允許,我也不會随意舍棄掉你;倘若條件不允許…我死保你。”
白酒瞬間便想到了足以當作籌碼的承諾。
“同時給你提前透露一下實驗内容,是對白霧的掌控,緻死率并不高,我本身已經進行過嘗試,它的缺點是...”
“夠了。”
約翰打斷了白酒繼續解釋下去的行爲。
因爲他感覺再讓修作說下去,就不再是籌碼夠不夠那麽簡單的程度了,而是他會死得有多快的程度…
畢竟籌碼越重死得越快這個道理,在哪裏都是符合的。
“修作,其實你不繼續加籌碼我也已經答應了,又何必…”
後面的約翰沒有再說下去,但他知道白酒能聽明白他的意思。
沒必要一定做到兩不相欠。
就像上次的他被當做工具人後,個人賬号便直接多出了五百萬日元,那次就已經做到了補償。
但夏目并沒有理會約翰的那些話,隻是特意耗費精神力讓白酒扯出一個微笑,認認真真地看着約翰說道:
“你的命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