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手下留情了。
否則以對方剛剛不帶絲毫防備的姿态,他完全可以做到将刀片的位置再向下幾厘米,去…刺破對方的腕管。
并不需要多麽精準,隻需要一點點傷害,對方就可以永遠和繪畫say by~了。
但是,他放棄了。
一個能爲了藝術來找他的瘋子,要是知道自己廢了,想必對他而言也是個躲不掉的麻煩。
因此,這真的隻是一個警告而已。
至于接下來組織對于這個人的處理,便不是他該知曉的了。
夏目沒有理會仍盯着手掌上的刀痕而陷入沉默的約翰,自顧自地朝着來時的方向離開,打算回到學院藝術展上。
以對方的背景和保持這種不擇手段追求藝術的心态,按照組織的慣例,若是他能撐過外圍訓練,倒是有機會進入行動組并有機會獲得代号。
不過更有可能隻是作爲情報組的外圍,當一個組織收集情報的跳闆。
至于死,幾率很小但并非沒有。
畢竟…
他目前并不确定自己在BOSS眼中究竟有着怎樣的地位,是否值得的浪費一個有機會加入組織并取得代号的新成員。
來爲博他安心。
在有個人恩怨的成員之間,組織裏大多隻會留下最強最有用的那個。
他...似乎還不夠資格。
…
“喂,等等我。”
沒待夏目離開多遠,約翰便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連忙追趕上了對方的步伐。
掌心上的刀痕仍在不斷向外滲着血液,他卻仿佛置若罔聞,隻是全身心都放在了他前方那位看起來十分孤高的少年身上。
“對于私下調查一事,我很抱歉。”
約翰先是就自己的行爲表達了歉意。
畢竟任誰都不會希望自己的行蹤被他人調查、掌握,并找上門來當面對質。
他始終與夏目保持着一前一後的安全距離,似乎也知道現在不應該再激怒對方。
“以及,我是真的很欣賞你的作品,并想借此接觸一下能創作出那般作品的天才究竟是怎麽樣的,你的作品仿佛讓人直面了藝術的真谛,值得我用一生去追求...”
約翰絮絮叨叨地解釋着自己調查的真正原因。
至于是否真心,夏目沒有理會。
“...”
“...井上修作,我說真的,我可以加入你嗎?”
見夏目沒有反應,約翰換了個方面提及了他這些天調查的一些内容。
“我能幫你去做那些事情,這樣你就可以将心思全部用于創作上了,我不介意的,隻要你願意讓我跟着你就行,當然如果你需要從中獲得靈感的話...”
“閉嘴。”
似乎是被這些碎碎念吵得煩了,夏目腳步一頓調轉了方向,放棄了回藝術展的打算,反而準備直接離開藝術學院。
而他身後的約翰則真的靜默下來,隻是仍靜靜地跟着夏目,神情未曾有半分放松。
同時望向夏目的目光,也越發黯淡。
他手上的血液順着掌紋蔓延開,凝固,近乎給整個手添上了一分豔紅。
但随着夏目不斷靠近校門口的步伐而逐漸從刀痕周圍裂開,重新泵出鮮紅的顔色。
他并非不知道夏目手下留情了。
但這将是他的最後機會。
是進一步靠近夏目的最後機會,也是...擺脫被盯上的最後機會。
...
“我會如何被處理?”
在看到校門的那刻,約翰停步了。
因爲一旦離開這裏,他的性命,就真的全權交付到對方手中了。
由于藝術展的特殊性以及該學校背後的勢力,校園内其實還是算得上十分安全的,這也是爲什麽他每回跟蹤到夏目離開校園,便會停下的緣故。
而校園外,便是夏目的主場了。
他知道自己的這些做法不妥,也知道對方這些天沒有處理他隻是由于懶得理他。
但當他每每看到那些攝人心魄的畫作時,他還是會忍不住想要去調查它背後的真正意義——
被創作的意義,作者暗藏的含義,以及爲何會有如此美妙的事物存在的真谛。
“...”
而夏目在聽到那句問話時,便知曉了對方心中是清楚這一切的。
所以,真的會有人爲了這虛無缥缈的藝術去直面死亡嗎?
對方明明可以在第一位接取任務的人員失蹤時便果斷收手的,但那個任務現在仍挂在暗網上,等待着頒布者的撤銷。
或者是頒布者的死亡。
...啧
反正他也得帶新人的,就這人的心思,倒是有可能成爲組織發展的一大助力。
況且,如果對方真的是爲了藝術,那說不定會比他更适應組織的氛圍。
他...現在還賭不起。
如果對方最後一定會進組織的話,那這人還不如掌握在自己手裏。
“跟上吧。”
夏目回頭看了一眼停步的約翰,眼神在對方那被染上一抹鮮紅的手上多停留了片刻,随後便沒有任何停頓地離開了校園。
而約翰在思考了一下後,還是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