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瞎子是殺不了人的,也做不了實驗的。
除非成爲小白鼠。
除非經曆更加艱苦的訓練。
因此琴酒此刻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将他殺掉、處理掉,然後如實彙報給BOSS。
組織,不留廢物。
特别是一個知曉各種機密的…廢物。
…
“瞄準點,别手下留情哦。”
到了這時,夏目還不忘刺激一下琴酒。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雙灰色瞳孔緊緊凝視着前方的黑暗,凝視着,他根本看不見的那位正打算殺掉他的琴酒。
他的聲音中也帶上了十足的笑意,仿佛根本沒有将自己的生命當回事,又或者說自他聽到琴酒的聲音那刻,他便知曉…
他很可能,得暫時從boss那裏消失一段時間了。
…說實話,有點不甘心呐。
明明都走到這個地步了,卻要一下子放棄掉這些年來所維持的身份嗎…
也不知道boss會不會替他哀默三秒,然後尋找下一個白酒?
啧,有點不爽。
...
在說完後,似乎是怕琴酒被他的眼神給吓到,夏目果斷地閉上了眼睛,不再多言。
也沒有半分多餘的目光,留給琴酒。
要說他恨琴酒嗎?他不确定。
畢竟位置互換,他應該會直接了當地将對方給解決掉,他是,不留廢物的。
想來作爲将他帶進組織并一直教導他的琴酒,更是如此。
因此他能理解琴酒的遲疑。
不過任誰在即将結束一切的時候面對失敗,都會感到失落吧。
機關算盡,終差一步。
早知道就再試探一下了。
這該死的…不清醒的腦子…
話雖這麽說,但夏目自然是不可能就這般看着自己死在琴酒手中的,畢竟他好不容易才解決掉傑克這個禍患,還沒來得及好好慶祝一番呢,又怎麽可能甘心死去。
大不了也就是,換個身份罷了。
他将腦海中的那本第五日記翻開至了先知的那面介紹。
——
[役鳥:可抵擋一次任意傷害。目前剩餘數——1。]
——
【我需要幫助,快來!】
窗外的樹上突然多了一堆被風吹來落葉,在月色的照耀下緩緩化作一隻貓頭鷹的模樣,正睜大着雙眼凝望着室内那兩位身影。
【站着别動,我來幫你!】
……
琴酒看着眼前十分聽話且安靜地赴死的少年,手中的伯萊塔并沒有如他設想的那般被果斷按下。
他,猶豫了。
最終,琴酒還是将槍口從夏目的頭上移開了。
“組織代号成員之間,禁止自相殘殺。”
這句一向如同擺設一樣的組織規則,頭一次被琴酒拿出來,用于阻止他自己的行動。
槍被琴酒收了回去。
“?”
而夏目在聽到這句話時,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地睜開了眼,他稍稍側頭,毫不掩飾地、一臉疑惑地看着琴酒。
這還是他認知中的那位GIN嗎?
貝爾摩德來日本了?
但他面前的人似乎并沒有想要解釋什麽,隻是默默起身,将放在床頭櫃上的那杯水遞到了夏目的手邊。
“水。”
似乎是考慮到了夏目現在的狀态,玻璃杯輕輕觸碰到了夏目的手,直到确定對方拿穩琴酒才收回了手。
夏目對于這般的展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沒有拒絕這突如其來的好意,隻是聽從指揮地、沉默地喝着水,來緩解并盡快調整好自己目前虛弱的狀态。
按理說他應該繼續保持着防備的,畢竟以他現在的狀态如果暴露出去,還能留在組織的可能性...并不大。
而那槍聲沒有響起的原因,可能隻是琴酒不想在醫院弄出太大的動靜罷了。
也可能是那些尚未完成的實驗,永遠不會缺少一個小白鼠。
又或者,這水裏被下了毒?
…
衆多思緒順着疼痛充斥着夏目的大腦,讓他不确定自己究竟該怎麽做,但不能否認的是,琴酒放棄了直接殺掉他。
隻是,這也讓夏目突然感覺到,他有些看不懂琴酒了。
畢竟他認識的琴酒,可沒有這般…
優柔寡斷,瞻前顧後。
…不過,問題不大。
下不去手?大不了,他再推對方一把就是了。
“怎麽,現在的你也會對一個廢物抱有憐憫了嗎?”
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那個組織裏新生代的主力,不再是那個藝術天才,也不再是那個能夠完美地完成任務的白酒。
我隻是…
一個瞎了眼的廢物。
夏目語氣中帶着十足的瘋狂,也帶着對自己現狀的嘲諷,而他相信琴酒能聽懂他的意思。
這句話是爲試探,也是爲觀察琴酒的态度。
既然他看不懂現在的琴酒,那他就…
重新進行推算!
隻是當夏目說完這句話後,他的腦海中也默默響起了先知那帶着微微沉重的叮囑聲:
“夏目先生,能牽制的話,就還請不要浪!”(第五黑話)
…
場面也随着夏目的話語從安靜陷入了更深的寂靜,此時的琴酒也意識到了白酒本身的心理狀态,似乎存在着很大的問題。
啧。
有點棘手。
看來,他的确該聽從醫生的建議,盡早給白酒找一個心理醫生了。
畢竟哪個正常人在知曉自己看不見時的第一反應,是擔心自己對組織沒有價值了呢…
可琴酒并沒有因此敷衍地回答夏目,反而經過思索後,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你活着,這是boss對我布置的最低要求,而且我也不需要天才,隻需要一個聽話的廢物。”
所以,你隻要跟着我混就行。
就像伏特加一樣。
“…”
夏目眨巴眨巴了他那雙灰色的眼睛,似乎對于自己聽到的答案感到離譜。
這發展,不在他預料之中啊...
算了,那就按照原計劃進行吧。
最終,夏目放棄了繼續糾結這段時間被他所忽略的細節,想着大不了以後的計劃,不帶琴酒玩就行了。
“你想知道什麽。”
他聲音不同于剛剛的瘋狂,表現得十分平靜,仿佛這種秋後算賬的場面不是第一次經曆了。
“…?”
琴酒則看着十分熟練地擺出一副“你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慣犯模樣的白酒,突然以一個全新的角度理解了BOSS的那句——
[你想知道的問題,不妨等趁着他剛醒的階段,找他問個清楚。]
他現在再把槍拿出來還來得及嗎?
他突然很想弄死這小子。
…
“你計劃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麽?”
“首先,這次我并不确定自己能否真的活下來。”
似乎對于琴酒這個問題早有預料,夏目沒有過多地思考便将答案道出。
“如果我沒有撐過手術的話,那些金币就當是我送組織最後的禮物了,就當是報答了組織當初收養了我。”
雖然這種可能不大。
“其次…我的目的很簡單,不過是爲了掩飾實驗失敗的代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