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貓從夏目的手邊鑽了出來,還懶懶地伸了個腰,甩了甩小腦袋中的懵懂。
它踱步到夏目的頭邊,用它的小腦袋微微蹭了兩下後,便輕盈地跳到了窗邊,熟練地将窗子扒拉了開。
一輪缺月挂于天空,散落着微光,将小黑貓去時的路給照亮。
隻是在離開前,小黑貓還是不舍地回頭望着夏目。
它多麽希望,能看到夏目醒來看它一眼啊。
…
所以,喵的小主人呐。
喵會帶着不幸離得遠遠地喵,你一定要加油活下來呀!
“喵~”
這聲貓叫就像是小黑貓對夏目的告别儀式,而在這軟萌的叫聲過後,是小黑貓頭也不回離開的身影。
一道黑色的影子矯捷地穿行在房檐上,朝着遠離醫院的方向,亦如它來時那般輕盈。
夢該醒了,它也該回它的小巷子裏去了。
明天去翻哪個垃圾桶好呢喵~
……
這邊,關谷醫生的等候室内,也迎來了一位着一身黑色風衣的銀發男子。
[哐哐哐…]
一陣敲門聲響起。
“請進。”
呃,麻煩了…
原本正在整理各種病曆資料的關谷森看到走進來的那位黑衣男子後,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資料,起身後退了幾步。
醫生的經曆使得關谷森的第六感變得十分地敏銳,同時這也多次幫助他逃脫了來自病患家屬所設計的各種謀殺案。
他是做好了準備,那位黑澤先生便是上次帶夏目到來的那位黑衣人,便是他們這個組織的那位總負責人。
但是當他真正面對琴酒時,還是會由于對方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冰冷而感到後怕。
仿佛…
隻要他出現任何令對方不滿的行爲,都會被毫不猶豫地殺死。
關谷森緩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呼出,盡量使自己在琴酒面前保持冷靜。
他隻是一個醫生,救人是他的本分。
因此他不應該後悔接手夏目川上這個病人。
“請跟我來。”
關谷森先是從櫃子中拿出一沓裝訂着各種檢驗單的文件夾,交給了琴酒,随後便側身繞過對方朝着走廊深處走去。
琴酒自然是觀察到了關谷森在看見他所表現得驚訝與了然,但他隻是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便沉默地接過了文件夾,後随着關谷森來到走廊上。
他并不急着打開文件夾。
“夏目先生的病房在206,就是這條走廊最裏面的那間。”
關谷森邊走邊向琴酒介紹着一些基礎信息。
“目前夏目先生的情況良好,以往的情況以及檢查報告都在文件夾内,我便不再進行過多地闡述。”
“由于夏目先生本人要求的保密原因,還請原諒我并沒有向組織上面彙報這件事。”
“原本前幾天就已經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我簽個字就行,不過由于他本人還未醒來,所以至今還留在醫院…”
很快,他們便到達了206病房的門口。
[哐哐哐…]
…
房門内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傳出。
然後關谷醫生便極爲熟練地打開房門,帶着琴酒走了進去。
“叭嗒。”
原本漆黑的病房被白熾燈給照亮,也讓來者看清了病房内部的模樣。
病房内的布置極爲簡約,一張床,一張床頭櫃,一張放置于床邊的凳子,以及各種必備的醫療器械。
病床上的少年着黑白條紋的病服,半長的黑色發絲被透過窗縫的風微微吹起,而他的則面容平靜地像是睡着了一般。
隻是那露出的手臂處的不正常白皙,以及那可持續輸液的針頭表明,少年似乎并非普普通通睡着了那般簡單。
關谷森指着那個床頭櫃對琴酒說道:
“第一層是夏目先生準備的資料,以及他的一些随身物品。第二層則是當時他來時帶的衣物。”
而床頭櫃的上方,則擺放着一杯用玻璃瓶裝得半滿的水,十分地清澈,似乎是有人常常進行更換。
“有事可以通過安裝在床頭的呼喚器找我,那麽我先離開一步。”
說完,關谷森便離開了病房,還順帶将門給帶上。
仿佛他所面對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來探望病人的家屬,而非冷着臉一副即将殺人的模樣的黑色組織高層。
但要說關谷森心裏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他知道夏目的身份不簡單,也知道這個組織對于廢物的容忍度有多低。
畢竟小白鼠永遠不會嫌多。
隻是…
他無能爲力。
祝你好運,我的朋友。
……
琴酒看着病床上的夏目,并沒有任何的反應。
但那緊緊抿起的嘴唇似乎表明着,他現在的心情很是糟糕。
他不确定自己該表現出怎樣的狀态,去面對眼前病床上的少年。
憤怒?
他是應該對于自己被算計感到憤怒的,那種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設計之中的感覺,讓他感到十分地不安。
但看着眼前病床上那般安靜的少年,他發現自己無法産生所謂憤怒的情緒。
擔憂?
他相信白酒不會就這麽輕易死去,也相信白酒設計了這麽複雜的計劃,不可能僅僅隻是爲了遮擋他實驗出現意外一事。
冷靜?
但他很清楚,他的心緒…是亂的。
…
或許都有吧,又或許…
是疑惑。
疑惑爲什麽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疑惑爲什麽計算好了一切的白酒,會在他到來的此刻,還未蘇醒。
疑惑爲什麽竭盡全力躲着他的白酒,甯願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給一個剛認識不過一個月的醫生手中,也要對于他,對組織進行隐瞞。
疑惑...被BOSS肯定過的白酒,究竟是否真的可信。
…
最終,琴酒放棄了思考。
他走到床頭櫃旁,将第一層抽屜拉開。
便看見了裏面放着一台手機、一隻帶着詭異花紋的短哨、一個沒有任何接口和顯示屏的灰色操控器,以及一份病危通知書與免責條款。
而吸引琴酒目光的,則是那份病危通知書以及免責條款的最後落款人一欄裏,某人模仿他的字迹,寫下的他的名字——
黑澤陣。
“呵。”
直到這時,琴酒才止不住地發出了一聲冷笑,仿佛從那筆簽字中,再次看到了那位一直聽話地跟在他身後,模仿着他的小孩。
…
真是諷刺啊。
原來你還知道,我才是你的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