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坐靠在牆邊的身影似乎也有些無奈,他将空空如也的手伸到黑貓面前,向它表明着自己沒食物的意思。
“喵嗚~”
黑貓似乎還想再嘗試一下,将頭靠近那手蹭了蹭,不一會兒像是知道真的沒有食物可得,便不再蹭頭。
但卻似乎并不打算直接離開,隻是在人影身邊順勢躺下,梳理着自己的毛發。
在實驗室附近的一條巷子裏,籠罩在迷霧中卻并不明顯,就像是透着一層薄薄的霧紗,隻要輕輕一扯,便可一目了然。
而巷子中央那個身着黑色風衣,戴着黑色口罩,靠坐在牆邊的人影也如同虛幻的海市蜃樓一般,仿佛一碰便會破碎消失。
此時的夏目正靜靜地等待着某人的到來,自然也不想去理會一隻黑貓的想法。
對方願意靠着,他自然不會特意去趕跑它。
而且他此刻也沒有那麽多精力,去和一隻貓較量。
自從前天晚上收到系統消息開始進行實驗到最後逃離至此,他似乎都能感到若有若無的注視,以及他人帶來的惡意。
就像在叫嚣着,讓他去死!
迷霧的副作用在此刻彰顯得淋漓盡緻。
他不确定…
若他現身,那麽等待他的究竟是的死亡還是不計前嫌?
因此隻有待在迷霧之中,也隻能待在迷霧中,他才能安心入睡。
而不知是不是由于迷霧抵擋了大部分的傷害,他似乎遭受了反噬,在他醒來後,他似乎成爲了迷霧的一部分。
真正地,去融入迷霧。
若原來他隻算是隐藏視線卻存在實體的話,那現在他便可以自由切換虛實狀态,來保證自己的安全問題。
同時借此他也更加了解到了迷霧的特性,不,現在應該稱其爲——白霧。
白霧存在的意義,便是借助迷霧,殺死其中除他以外的一切生物。
這也是霧刃最主要的能量來源。
但由于特殊時期,他并沒有那麽做。
這也導緻他周身能控制的白霧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也越來越少,越來越薄。
與此同時變得稀薄的還有——他的身體。
一個很明顯的答案擺在了他的面前,若是再不殺戮,那他很有可能會随着白霧的消散而直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當然他也可以選擇退出霧隐狀态,等方便動手的時候再召喚出來。
隻是這樣便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他敢出迷霧嗎?
他不敢。
雖然他可以因爲一個想法去試探所謂的世界意識,卻并不會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對方的仁慈。
他又不傻。
因此他得盡量保持靜态,來減少能量的流失。
至于對一個貓出手?
還沒到那個地步。
看似他的處境并不好受,但從某種程度上講,他一切的所作所爲,都達到了他的預期,沒有出現太大的差錯。
而現在,他在等。
等某個人的到來。
等劇情的發展。
等一個機會,好向注視者表現出自己的善意。
“嗷嗚~哈!”
時間沒過多久,黑貓突然警惕地起身,看似不安地在夏目周圍徘徊着。
也不離開,隻是一個勁的朝着某個方向龇牙哈氣。
而伴随着這一陣舉動的,是那踏着清脆腳步聲走進巷子的黑色身影。
“你這副模樣可是狼狽的很呀,我的小少爺。”
那人完全忽略了那隻仍在哈氣的黑貓,一步步走向夏目,背上的吉他包顯得有些笨重,卻并沒有過多得影響他的步伐。
直到他走到對方的面前,将吉他包靠牆放在一邊,然後在夏目的一旁直接坐下。
“約翰。”
“i‘mhere.(我在這。)”
夏目仿佛早已知曉來者的身份,喊得十分自然,而那人回得也十分迅速且合理,仿佛他們是什麽配合默契的同伴,隻需一聲呼喚便可。
巷子再次陷入寂靜。
黑貓也不再哈氣,隻是緊緊地貼靠着夏目,一臉緊張地凝視着一旁的約翰。
它爲什麽沒有離開?
夏目有些好奇,也不清楚爲何在所有生物莫名厭惡他的時候,黑貓會選擇如此親近他。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
夏日的烈陽通過高樓的不斷遮擋,仍頑強地将一抹陽光照射進了陰暗的巷子口,卻最終沒有透過迷霧,隻得散下微微光明。
而這抹光明并沒有落在那位穿風衣的少年身上,倒是将一旁的高大男子照的燦燦發光。
這幅唯美的畫面并沒有持續多久,便被夏目的一句問話給打破了。
“你要背叛組織嗎?”
“什麽?”
“你要背叛組織嗎?”
夏目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平靜毫無波瀾,仿佛對于約翰的疑惑沒有任何意外。
“井上修作…你是在質疑我,還是詢問我的意見?”
約翰一臉認真地對夏目說道,也不再帶着平日裏的嬉戲打鬧。
這般不忠的回答若是被琴酒聽到,等待約翰的隻會是一枚瞄準頭顱子彈。
可這裏沒有琴酒,隻有白酒。
一個極爲虛弱的白酒。
約翰并沒有等待夏目的回答,他接着表達着他像表達的意思,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坦坦蕩蕩。
“你知道的,我是一個畫家,而不是一位音樂家,更不是一個狙擊手。”
“我本應該在屬于藝術家的殿堂發光發熱,而不是在一個個陰暗的狙擊點等待着目标的出現。”
“你知道的,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我的小少爺。”
那一句句仿佛抱怨的話,在約翰說來卻像是侍奉神的虔誠信徒,那般光明磊落,晃蕩得刺痛夏目的雙眼。
他在向夏目表明自己的忠誠。
“你知道的,我忠誠的從來不是組織。”
“爲什麽,你不願意嘗試,去相信我一下呢?”
這句說完,約翰也不再繼續,隻是靜靜地陪着夏目靠坐在牆邊,等待着對方的反應。
“我若不相信你,又怎會讓你來見我?”
夏目頓了頓,接着帶了一句。
“如此虛弱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