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将車停在畫室門口,出聲詢問道,意思也很明顯,接下來該怎麽辦?
琴酒看了眼伏特加,随後再次撥通了那個電話。
樓上的那位畫家似乎也察覺到了琴酒的想法,再次向這邊投來片刻的目光。
那支晃動的畫筆終于停了下來,那仿佛昭示着一幅畫的完成,或者一次繪畫的完成。
電話很快便被接通了。
“下來。”
琴酒那冰冷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
隻是電話的那邊是一片沉默。
由于畫室那采光極好的落地窗,夏目并沒有選擇在琴酒他們面前展現自己的不對勁,因此隻好強壓下腦海中那不正常的恍惚。
他本可以選擇不接電話,但他最後還是沒有打算去挑釁組織裏這位top killer的忍耐力。
眼前這幅畫已經完成了,又可以或者說仍并未完成。
他畫不下去了。
他并不想直面琴酒的伯萊塔。
…
“哼,别把你在美國的那套少爺做法拿來應付我。”
“當然,對于耽誤你們的時間我感到很是抱歉,琴酒。”
夏目仿佛一時間沒有分清自己究竟是畫家,還是白酒,又或者說他自己。
他那懶散嘲笑的聲音在車内響起,漫不經心的口吻讓車内的氣壓再次降低,在他們看來,這仿佛是在嘲笑着他們對藝術的無知。
畫室中,夏目再一次主動挂斷了電話,正常起身扯過白布将剛剛那幅畫給籠罩,随後離開了那間畫室。
隻是在走到琴酒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時,夏目才肯分出一隻手扶住牆,一隻手不斷揉捏着太陽穴。
他真不喜這種不受控制的局面。
但他也不想将好不容易維持了這麽久的高傲天才畫家人設給一下子崩掉。
不過,還是美國的生活讓他堕落了啊,他竟然下意識忽視了處于琴酒地位時該有的謹慎,以及在琴酒眼中他這般行爲是有多麽的可疑。
他是一個代号成員。
一個掌握着許多隐秘信息的代号成員。
一旦他出現什麽問題,那對于組織所造成的損失,将會是巨大的。
而他目前的做法,基本不外乎他直接對着琴酒喊他就是卧底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具有柯南一般的冒險精神,去追求刺激,忽略細節。否則,琴酒早該死在那一次次的埋伏中。
況且,現在的琴酒好像剛經曆了兩年前來自黑麥,也就是赤井秀一的背刺,好像應該還處于應激反應中。
那這麽說來,對方能讓伏特加開車過來,而不是直接上報BOSS将他的身份标紅,并出動大量外圍成員包圍畫室,還真是表現的對他十分重視了呢。
隻是,對方是怎麽知道自己在美國行動内容的信息的?消息是怎麽透露出來的,竟然傳到了琴酒,一個完全不會去關注這些東西的人這。
可是…
不應該啊。
他在美國時BOSS給予了他極大的自由,甚至不會強求他去完成所謂的組織任務,可以認真地專修藝術。
因此他的行動基本上隻有BOSS一個人知曉——BOSS在他身上安裝了定位器。
雖然這是一件很令人反感的舉動,但這其實并不影響他生活,他反而會因爲無故獲得的權利與自由感到不安。
這和琴酒帶他進入組織時的準則所完全背離。
思路偏了。
他在美國的行動隻有BOSS,和他抽空帶的兩位外圍成員知曉。
難道是他倆…
不過若是以BOSS和琴酒的關系,隻要琴酒提前調查他的時候向BOSS提了一嘴,BOSS很可能會以講故事的形式将他的那些事告訴琴酒。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
那邊。
琴酒拿着電話的手微微握緊,似乎在估摸着什麽時候告訴對方,上司的電話是不能主動挂斷這件事了。
BOSS寵壞的人,他可不奉陪。
繼續找死的話,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不過這麽看來,也是時候該好好治治白酒在美國養成的那副壞習慣了。
琴酒略顯煩躁的點上了一支煙,但在意識到等下白酒會過來時又下意識地給掐掉了。
随後微微一愣,越發冷着臉在副駕駛上等待着對方的到來。
他這個習慣,也得改改了。
…
而在等待之餘,琴酒也沒有閑着,他開始處理起那些準備進行交接的工作任務。
其實畫室原先也算是組織的某個安全屋,哪怕這些年荒廢了,那他進去坐坐也是沒有問題的。
他知道白酒不會對他動手,先不說BOSS并不允許代号成員的内耗,就他教出來的人,對方幾斤幾兩他還是心裏有數的。
那樣的話,他倒可以去見識一下這位号稱天才畫家的作品。
在美國有些人爲了能讓夏目給他們畫幅畫,價格已經加到了近乎天價。但夏目也隻是放出話,說沒有人懂真正的藝術,不願爲他們作畫。
再加上夏目已經流傳出的那些仿佛攝人心魄的畫作,讓他的畫變成了一種富人的消耗品。
之所以是消耗品,因爲有人發現這位畫家的畫,會消失。
不是被偷走,也沒有損壞,而是有一部分畫中事物會随着觀賞的人和次數逐漸變淡,直到完全不可見。
而科學給出的解釋隻是簡簡單單的氧化和見光,但是卻怎麽都無法避免。
到那時那幅畫也失去了那引領人接觸藝術殿堂的作用。
因此,對于白酒那副越發惹人厭煩的性子,琴酒才會表現出些許容忍。
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
而且在外人看來夏目不過是高傲的不願作畫,但組織裏的都是知道的,作畫不過是夏目的一個愛好罷了,他的真實身份可是一名殺手。
經他手的任務很少有失敗,而且過程與結果都極具美感,或者說極具觀賞度,讓人不由感到驚歎。
如同完成了一幅完美的作品一般。
琴酒就這樣靠在副駕駛座,等待着白酒的到來,再次将手邊的資料整理了一下。
按理來講,身爲代号成員有自己特殊的愛好是很正常,且被允許的。
但白酒的特殊愛好,是算計人心。
他似乎很喜歡将人耍的團團轉,然後在終點等待着早已選定的勝利者,并從對方手中接過勝利的果實。
但琴酒不喜被算計。
哪怕對方是BOSS說過可以完全信任的白酒。
哪怕那很可能不過是對方一個小小的惡作劇。
哪怕…
“哐、哐。”
已經收拾好的夏目一臉淡漠的敲了兩下窗,表示自己的到來。
由于這是自身的失算——他得到的信息似乎并不全面,琴酒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謹慎,也比他想象中的要更…
信任他?
爲什麽會這樣,對方不是一直想着他死嗎?
疑點太多了,夏目在信息不全的情況下也做不到隻通過猜想得出答案…因此,他并沒有浪費太久的時間。
而那幅原本打算作爲誘餌吓吓對方的畫,但現在看來,那幅畫隻能自己留着收藏了。
要不以後留着吓柯南?
聽起來好像也不錯。
不過…推演該怎麽辦?
夏目在腦中進行着思索,表面則維持着身爲藝術家該有的傲氣與身爲下屬該有的懂事,熟練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随後伏特加便在琴酒的示意下,開車離開了這片不算安定的混亂區。
而夏目也在進去的瞬間,便被琴酒拿槍指向了頭頂。
雖然知道對方不會開槍,但夏目還是對于被人用槍指着頭感到不爽,特别是對方還沒指準…
啧,果然自己将琴酒放在監管實驗第一位不是沒有理由的。
“怎麽,不玩你那手藝術家的把戲了?”
琴酒硬是等話說完才肯回過頭來看向白酒一眼,并伴随着一陣沉默後,默默将槍口下移。
白酒見狀沉了沉眼眸,看向琴酒的目光也帶着些許厭煩。
可能是如今的他還沒長開,身高自然也維持在了一個十分尴尬的高度…就很是符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藝術家身份。
當然也可能是扮演的緣由,他并不确定。
但現在,不是考慮那些的時候。
夏目面無表情地接過了那些資料,并頂着琴酒那仿佛能刀人的冷眼,語氣帶着笑意地說道:
“大哥,怎麽見面禮是打算補上上次的那枚子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