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此時已經四面燃起沖天大火,山下的葉家村許多村民躲在家裏透過窗戶往北面看的清清楚楚。
“哎,禍事了……”
“月丫頭這個災星……”
此時的後山山坳,葉玥兒并未從茅草屋出來,她自己知道,自己倘若出了這處躲藏之地,必死無疑。
隻是尖聲怒罵,後來便是痛苦嚎叫之聲。
“雲兒,阿姐不能保護你了,自己好好活着……”
一聲低低的哀鳴之聲,幾乎沒有傳出這被火焰包裹的茅草屋。
七八名黑衣人神情凝重,盯着這燃燒殆盡的茅草屋。
“砰!”
一聲悶響,茅草屋在熊熊火焰中徹底倒塌,裏面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大哥裏面隻有一具燒焦的屍體,并沒有他人。”
遮掩面容的黑衣大漢走上前,凝視着漸漸徹底燃燒殆盡,隻剩下一些土石磚塊的廢墟。
仔細打量着被燒成黑屍,蜷縮成一團的的人形物體。
“倒是剛烈,居然甯願被活活燒死,也不屈服……”
“難道七皇子真的死了,被扔進河裏?”
黑衣大漢喃喃出聲,一衆黑衣人沉默的看着三名倒地黑衣人屍體。
“大哥,咱們現在怎麽辦?”
黑衣大漢沉默片刻,回過神來。
轉身看向葉家村,眼中殺機一閃。
“将老四他們帶走,那個村子,雞犬不留……”
“是!”
一衆七八名黑衣人将三黑衣人屍首扶上馬背,又翻身上馬,往葉家村疾馳而去。
“希望你真的死了吧,七皇子……”
黑衣大漢最後看了一眼茅草屋廢墟,轉身上馬。
“駕!……”
便也往山下葉家村而去。
不久,這安詳靜谧的葉家山村便迎來了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們手持火把沿途縱火,又守住村裏前後通道。
一但有村民逃出來便不論男女老幼,通通殺死。
哭爹喊娘的叫喊嚎叫之聲,響徹整個村子。
滿村都是茅草木頭房子,助長了火勢,這兩山之間的這片天空,被映照的通紅。
百來丈河邊不時有全身是火的人沖出屋子,慘嚎呐喊着撲通躍入河中。
然而岸邊早有三四名黑衣人張弓搭箭,一通亂射。
“啊!……”
一陣陣慘叫之聲,河面上漂浮起許多屍首,暗紅血液将緩緩流動的河水染紅。
葉家村的火光,照亮了一整個夜晚,上百口人死于非命,天光大亮時分,才漸漸寂靜下來,隻留下一片殘垣斷壁,到處是倒地的屍首。
男女老少,不一而足。
黑衣大漢将衆黑衣手下聚集在一起,卻發現隻有三人。
“其他人呢?”
“老七看上一個年輕娘們,正要辦事,沒想到被那娘們一剪刀捅穿肚子。”
黑衣大漢怒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人死了屍首沒找到不說,還有心思想女人?”
三名黑衣人低下頭來,沉默不語。
“還有三人呢?”
“有幾個年輕漢子反抗,兄弟們大意了,他們仨都失手沒了……”
黑衣大漢神情一滞,面色更加陰沉無比。
三黑衣手下更加噤若寒蟬,低着頭一動不動,不敢言語。
“将他們都帶上馬,所有馬匹,兵器,都不許留下,天亮就會有本地官府捕快來此查看,咱們回京都報二皇子。”
“大哥,咱們回去怎麽說?”
黑衣大漢凝視低聲說話的黑衣人,沉聲道:“七皇子落水而死,屍首我等都已确認,乃是被葉家村女子打撈上岸,葉家村已被咱們屠殺幹淨,絲毫消息都未走漏,你等明白?”
“大哥說的是,我等親眼所見!”
見黑衣大漢如狼般盯着自己等人,三名黑衣人面面相觑,卻又連連點頭,幾乎異口同聲。
……
葉雲渾渾噩噩的醒了過來,剛睜開雙目。便想到什麽,卻見此時已經天光大亮。
“阿姐呢?”
這黃衫少年環視四周,空無一物。
“阿姐!……”
葉雲顧不得身上隐隐作痛的傷口,快步往山下奔去,然後片刻後,他怔怔的看着已經成一片黑灰色廢墟的茅草屋,玉米地前到處都是血迹。
葉雲步履艱難的湊近那殘垣斷壁,失神的看着那蜷縮在成一團的黑色人形物體。
隐約還能認出是阿姐的模樣,可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
“阿姐…不!……”
葉雲十分不願意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猛然覺得天旋地轉,意識也逐漸模糊。
下一刻,他無力的倒在了那黑色人形物體之上,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葉雲緩緩醒來,這黃衫少年打扮的女子不知哪來的力氣,怔怔的抱起黑色人形物體。
“阿姐,我活了,可你卻死了……”
“那雲兒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葉雲撿起剩下的一些未燒盡的木頭,将黑色人形物體放在上面,又找到這些尚未熄滅的火苗,引燃了面前那一大堆。
“砰!”
他撲通跪地,泣不成聲。
火焰熊熊的吞噬了黑色人形物體,也澆滅了葉雲生的希望。
“阿姐放心,雲兒馬上就來陪你……”
許久之後,葉雲低聲喃喃。
他扯下衣角口袋,小心翼翼的将阿姐的骨灰收集起來。
“阿姐,咱們永遠不分開!”
葉雲将灰白色骨灰小心包好,有他拳頭那麽大的一團,藏進胸口懷裏。
穿過玉米地,往葉家村大河而去。
一路上到處是被火燒的殘垣斷壁,遍地血迹斑斑,屍痕累累,他也無暇關注,失魂落魄的到了河邊。
“七皇子,我葉雲将身體還給你了……”
“沒想到借你的身體重活幾天,卻害死阿姐,我恨不得……這一切從未發生……”
葉雲再無留戀,徑直往滿是浮屍的河中一躍。
“撲通一聲!”
這黃衫少年打扮的少女又落入水中,可他卻絲毫不加掙紮,直挺挺的沉入了河底,消失不見蹤迹。
河水緩緩的流淌着,激蕩而起的波紋慢慢平緩,不起一起漣漪。
此時旭日東升,一絲暖意照耀在了葉家村這一片殘垣斷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