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隻要你們願意帶我去,我一定會永生永世感激你們的。”那石頭聲音變得急切,而且有着一種哀求的口吻。
“感激倒是不用,我們隻是覺得你不去的好。”無論是那僧人還是那道士,都勸道,“紅塵之中,确實會有一些樂事。但是,那些事是不能永遠依仗的。”
“而且,我還要提醒你,我們有一句話,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僧人繼續勸道,“你隻要有好事,一定會有魔鬼惦記着出來搗亂。這些,凡人不一定相信,但你是見過神仙的,應該知道妖魔鬼怪也是存在的。因此,你又何必去那種容易讓人樂極生悲的地方,親自感受那人生如夢,到頭來萬境歸空的感覺呢?”
“大師,您是不知道,我是真的覺得,我在這裏,什麽都學不到,成天在這裏胡思亂想,不如前去體驗,好歹也能在紅塵中感受到更多,最終說不定能領悟到什麽呢?”石頭繼續哀求道。
“這石頭說的,倒是有些道理。”道人笑着說,“事非經曆不知難啊。”
“就是啊,大師,你們能夠有現在的心境,肯定也是經過無數曆練的結果。”石頭苦苦求道,“我現在缺乏曆練,被廢棄在這裏,别提多難受了。你們就幫幫我吧,讓我前去體驗和感受一番,也不枉我開始懂得了一點人性。”
“你這是自己在作踐自己。”僧人感慨,“不過,渺渺真人說得也有道理。也許,即使是作賤你自己,你也會這麽選。”
“茫茫大士,這倒也不是我一個人會這麽想。現在,這石頭的凡心如此強烈,哪裏聽得進我們的勸說啊?”
“也是,渺渺真人,這也算是靜極思動、無中生有之數。既然這樣,我們倒是不妨帶它去人間曆練曆練。”茫茫大士說道。
“真的嗎?!”石頭大喜過望。
“真的!”渺渺真人笑着說,“茫茫大士出家人不打诳語,沒有必要騙你。隻是,我們帶你去人間享受,如果遇到不如意,你莫要後悔。”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石頭高興地回應。
“有一個難處,根據你現在的情況,我能幫到你的,隻是将你帶入紅塵。”茫茫大士說。
“什麽意思?”石頭納悶地問道。
“你性靈,因此,我可以讓你通靈這一點得到發揮。可是,你本身質蠢,而且沒有什麽奇貴之處,即使進入紅塵中曆練,你也不能得到很大的發揮,不過是一個踮腳的物事,可以嗎?”茫茫大士問。
“這就夠了啊。”石頭很滿足。
“那就好辦了。我現在施展一點法術,幫你一把。等你劫終之後,再将你恢複本來面目,給你做個了結,你覺得怎樣?”茫茫大士問道。
“如此挺好的,那就麻煩大師了。”石頭歡喜地說。
“準備好了嗎?”茫茫大士問,“準備好了,我就開始給你施法了。”
“準備好了,大師。”石頭很配合。
“好,那我就施法了。”茫茫大士說完,開始念動咒語。
不一會兒,這塊高達十二丈、周圍二十四丈的石頭,竟然變成了一塊鮮明瑩潔的美玉。渺渺真人看了看,再次施法。這美玉又一次縮小,變成了一個扇墜大小的美玉。
渺渺真人掂了掂,滿意地笑了:“可以佩戴,也可以拿在手裏,倒算是不錯的了。”
“隻是,如何讓世人知道它是一個奇物呢?”茫茫大士自言自語道,“要讓世人知道是個奇物,才好。嗯,最好上面有字。”
說完,茫茫大士再次施法。
很快,施法結束。
石頭歡喜地問:“敢問大師,不知您賜了弟子哪些奇處?”
茫茫大士笑着說:“不用問,日後自然會明白的。”
熟視良久,說道:“該攜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簪纓詩禮之族,讓你去那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讓你在那裏安身立命,大約是不錯的選擇。”
石頭歡喜再問:“敢問大士,不知您準備帶弟子去哪裏?”
茫茫大士笑着說:“不用問,日後自然會明白的。”
說完,茫茫大士将石頭揣進了袖子裏,同渺渺真人一起,飄然而去。他們一起去找了一趟警幻仙子,将那石頭送了過去。
不久,茫茫大士向渺渺真人拱了拱手:“咱們就此别過,三劫之後相會于北邙山。”
“好。”渺渺真人答後,唱着山歌,飄然而去,歌聲四處飄蕩,入人耳,蕩人心。
詞曰: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嬌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兒孫忘不了。
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大荒山無稽崖仿佛從來沒有這塊石頭出現過一般,一陣陣風吹過,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美好。
沒有了石頭的自怨自艾,石頭原來待着的地方,逐漸長出了粗壯的草木。
渺渺真人飛去找太白金星。
“事情辦妥了嗎?”太白金星見到渺渺真人,立即問道。
“辦妥了。”渺渺真人回答。
“茫茫大士沒有起疑心?”太白金星問。
“他能有什麽疑心可起?”渺渺真人很自信地笑着,“本來他就是想要幫助神瑛侍者度過一個情劫,以便神瑛侍者更好地修行。我隻不過是将他聊着天,帶去了那塊補天遺留的石頭旁,刺激刺激石頭,讓石頭求我們帶他去人間曆練,再由茫茫大士作法而已。”
“你怎麽知道茫茫大士一定會幫?”太白金星看了一眼渺渺真人。
“他不幫我也會想辦法讓他幫的。何況,茫茫大士幫這塊石頭,不過是順手而爲、小事一樁。”渺渺真人笑着,依舊自信滿滿。
“希望娲皇不會再想起這塊石頭來。”太白金星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渺渺真人,在心底暗暗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