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上,一抹紅衣,一襲白裙,相對而立。
“大陽的女子國師怎麽有空駕臨寒舍?”
紅蓮語氣平靜:“替我的小師侄站站場子。”
“這是威懾還是威脅?”
“你怎麽理解都可以。”
“呵呵,在我的地盤,你又能奈我何呀?”雪王的聲音略顯嬌媚。
紅蓮隻回了兩個字:“随你。”
風雪驟停,萬籁俱寂,白茫茫的天地中一抹紅光綻放,是那樣鮮豔顯眼,喧賓奪主。
“哎呀怕了怕了,國師大人好厲害。”
“堂堂妖王也不害臊,與我還這般惺惺作态。”
紅蓮哼了一聲:“我知道你想幹什麽,我奉勸你最好收斂點。”
白裙女子收起笑容:“你們白玉觀就喜歡以勢壓人。”
“當年那名劍修弟子殺我那麽多妖族,想略施懲戒都不可以。”
“還出動那麽多仙人爲他壓陣,今日又想來幾位啊?”
紅蓮說道:“隻我一人。”
“但今時今日非是壓陣,而是護道,如若妖王出手,我定讓北境翻天。”
“這可就是威脅了。”白裙女子緩緩說道。
紅蓮再次說道:“你怎麽理解都可以。”
白裙女子似乎有些生氣:“你講不講理?”
“難道我北境妖族就天生該被你們白玉觀的修士殺嗎?”
紅蓮淡淡說道:“我不講理,但如果你讓族内天才去殺人族修士,我也不會管。”
白裙女子與紅蓮對視片刻,而後輕笑:“你與大多數人一樣,始終放不下兩族芥蒂。”
“在這一點上,你還不如你那位小師侄。”
“我相信他不會濫殺妖族。”
“你不用在這瞎操心。”
紅蓮隻是看着她,并未回應。
白裙女子轉身:“無趣,你應該去尋赤王的麻煩,而不是來找我。”
說罷,而後身影漸漸消失。
正當李常樂不知所措的時候,那股威壓忽然再次降臨。
這一次不止李常樂感受到了,水靈兒和兔兒爺皆是心神一震。
雪王的聲音響起:“坐下吧,一直站着多累啊。”
李常樂四下看去,依然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隻好對着面前虛無處拱了拱手。
李常樂坐下後沒有說話,因爲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隻能等着雪王開口發問。
“剛剛我們說到哪了?”
李常樂說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哼……”雪王險些被氣笑。
不過還是說道:“我們再來說回種族之分,你認爲妖族與人族之間最合适的相處之法是什麽?”
李常樂思忖道:“現在就是最合适的相處之法。”
“可現在兩族勢如水火,哪裏合适?”
李常樂解釋道:“和平共處的前提是實力相當。”
“妖族天生強大,人族凡俗衆多,即便山間未開靈智的豺狼虎豹,也不是凡俗可以匹敵的。”
“所以想和平共處那是不可能的。”
“人們對于妖族的畏懼自古有之,從未停止。”
“可你讓白魔宗進入大陽建立分宗又是何意?白魔宗内的妖族難道就不是妖族了嗎?”
李常樂神情一滞,沒想到雪王連這種事都知道。
難道白若若口中“我娘什麽都知道”是真的?
“做人可要始終如一啊,你如此行事難道不覺得自我矛盾?”
李常樂語氣鄭重:“晚輩閱曆淺顯,許多事做之前總是考慮不周,多謝雪王教誨之恩。”
“教誨?你師父師叔都是實力強大的仙人大能,我可不敢教你。”
李常樂心裏覺得有些古怪,雪王這話裏怎麽感覺有怨氣呢。
難道她跟師父師叔還有過節不成?
要是把氣撒在自己身上那還真是沒處說理。
隻聽得雪王又說:“我要你自己的看法,不要站在衆生的角度,你認爲妖族人族該如何相處。”
李常樂隻好說道:“無論人族還是妖族,内部都是争鬥不休,所以我覺得兩族敵對與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放下偏見,不因種族而敵對才是真正的平等。”
“不能濫殺無辜,也不必刻意關照。”
“如果爲了體現平等而強行逼着自己禮待弱勢一方,那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偏見。”
片刻後,雪王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需要一滴你的精血。”
李常樂立即站起身,有些警惕:“雪王前輩要晚輩精血何用?”
血液于修士而言,重要程度可大可小,凝聚一滴精血也算不上什麽大事,但分給誰。
如果是水靈兒要,那李常樂自然不會猶豫,但如果是連面都沒見上的妖王要,那他就得考慮考慮了。
世間術法萬千,針對血液的也不在少數,何況還是一位仙人境。
把自己的精血交給妖王,跟把命交給她沒什麽兩樣。
“我不白要,我可以用寶物換取,仙器,功法,天材地寶,隻要你說得出來,我都可以想辦法給你。”
“可是……晚輩隻是七境,一滴精血也不是什麽珍貴東西。”
李常樂還是想問明白雪王要自己的精血到底是幹什麽。
“七境精血确實不是珍貴東西,但你的精血很珍貴。”
“修行肉身,又是純陽之體,你的一滴精血可比當年大陽鎮南王的一條胳膊珍貴得多。”
李常樂一驚,此時他才想起還有這檔子事。
據師叔所說,當年鎮南王爲了救王妃來北境求藥,結果失去了一條手臂,原來真的是被妖王留下了。
李常樂試探着說道:“敢問雪王前輩,大陽鎮南王來北境是爲了求藥?”
“你知道的還不少,的确,以一條胳膊作爲交換,我給了他一株天山雪心蓮。”
雪王那輕描淡寫的語氣讓李常樂下意識問道:“天山雪心蓮有很多?”
“不該問的别問。”
李常樂頓時感覺寒風刺骨,打了個寒顫,不再多嘴。
心裏卻是在思考,因爲他總覺得這裏面有股子陰謀的味道。
如果他知道師叔紅蓮與雪王早就認識,那他就會确信秦漢生到北境求藥這件事裏一定有貓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