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是,李常樂有雪王護着,有雪王之女白若若跟着,這童玉根本不敢動手。
而離開之時,隻要不是三五成群的九境大妖,李常樂都不懼。
他不想學長青師兄那樣以殺證道,那是濫殺,這與他的道心不合。
但也不能凡事畏首畏尾,剛剛的确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不過想來清靜無爲也不是這麽用的。
他始終都在追尋清靜無爲的真谛,但卻總是覺得那般遙遠。
權衡利弊,在不危及自身的情況下有能力救而不救,那叫冷血。
清靜無爲就要冷血嗎?
不對吧,幾百人因大妖喪命,那不是他們的天命,自己才是他們的天命。
童玉阻攔無果,眼睜睜看着幾人向外走去。
他看向李常樂的目光中帶了幾分陰冷。
他不敢對白若若有什麽怨言,但這兩個人族可不是妖王的子嗣。
什麽狗屁貴客,無非是被雪王傳喚過去的蝼蟻罷了。
真以爲雪王會庇護你?
區區人族……
童玉并不知道李常樂就是讓梅尤沐身死的人族之一,畢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雪王要見早就見了,不用等到現在,也不會讓白若若去傳喚。
而白若若當時恰好也沒有将李常樂的身份告訴他。
隻說要到白魔宗找人,沒說爲什麽。
妖族有頭有臉的都知道白若若的白除了代表雪王,還有另一層含義。
童玉隻想着巴結,沒想着打探消息,因爲打探也打探不出來什麽,這姑娘什麽也不知道。
李常樂在水靈兒的指引下,似輕車熟路一般,看得童玉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内部有奸細了。
幾人來到一處天然坑洞,陽光昏暗,腐臭難聞。
但在場的都不是凡俗,已然看到了坑底是何情形。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渾身赤裸,雙目無神,周圍還有小妖負責看管。
李常樂眉頭皺起,這些人族并不像是被捉來的,因爲從他們眼中看不到任何生機。
就連絕望這種神情都看不到。
好似一切都理所當然,他們生下來就該如此一般。
“奴性……”
“隻有世代爲奴才會養成這種天性。”
李常樂看向童玉:“你把人族圈養起來了?”
“讓他們世代繁衍給你提供肉食?”
童玉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大不了受責罰。
索性直接說道:“人族本就是食物。”
“既然被發現,我也甘願去雪王那裏領罰。”
“你想用你們人族的道德來壓我,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李常樂搖頭:“我并不想譴責你什麽。”
“人族也會圈養家禽,修士也會圈養靈獸,本質上并無區别。”
“但我是人族,人族就該站在人族的一方。”
“這些人我要帶走。”
對人說人話,對妖說妖話,當然也有善待人族的妖族,不過童玉顯然不在此列。
觀念不同,說也白說。
況且李常樂真的沒有想過要譴責什麽,他不是聖人,這一點他很清楚,當日梁渠爲非作歹禍害百姓,李常樂知道後也沒有馬後炮。
因爲事情已經發生了,欽天監弟子因此怪罪李常樂純粹是自己無能而遷怒他人罷了。
李常樂比誰都看得透徹。
自己救下欽天監那兩人不也沒撈着個好嗎。
如果欽天監還有人要指責他,那指責好了,自己又不會少塊肉。
“你說帶走就帶走?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還容不得你一個人族狐假虎威。”
童玉冷冷看了一眼李常樂,而後對着白若若說道:“小姐,我違背雪王命令,甘願受罰,但您若是讓一個人族在我妖族的土地上肆無忌憚,這于我妖族而言,絕對是莫大的恥辱。”
“什麽叫肆無忌憚?”
童玉:“……”
李常樂:“……”
“總之,這些人族絕不能讓他就這麽帶走。”童玉說道。
白若若生氣喝道:“童玉!”
“我娘說了,不許殘害人族。”
童玉面色陰沉:“在這件事上,我甘願領罰,絕無怨言。”
“但我不能容忍一個人族修士騎在我頭上。”
李常樂皺眉,看來在一些妖族眼中,人族還是低賤的。
隻是這童玉,能爲了趨炎附勢,對待一個低賤的人族客客氣氣,卻也能爲了那所謂的妖族尊嚴,與這人族硬扛。
可李常樂根本不能理解那所謂的妖族尊嚴。
雖然人妖自古不兩立,但人族并沒有看不起妖族,你妖族憑什麽看不起人族。
妖族高尚,高尚在哪?
李常樂心中不屑。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
在那寶蓮淨地,他曾聽絕一說過,妖族似乎是人族和神魔一族結合所誕生的種族。
但在李常樂的認知中,妖族就是野獸修煉成妖,與絕一所說的不太符合。
如果按照絕一的說法,妖族看不起人族也算有史可依,可這童玉怎麽看也不像是神魔後裔。
人族有上古人族,妖族應該也分上古妖族。
看不起人族的傳統應該就是傳自那種體内有神魔血統的上古妖族吧。
想到這,李常樂心中更加不屑了。
雜交的畜生看不起原本的根,真是倒反天罡。
現在不還是人族的天下,妖族隻能偏于一隅。
不過這種極端思想并不是所有妖族都有,白若若身上就看不出來。
如果妖族都是這種思想,寇義也不可能招攬那麽多妖族子弟。
李常樂淡淡說道:“所以你要如何才肯讓我帶走這些人族呢?”
李常樂看到了坑底的一名六七歲孩童。
那樣清澈的眼睛,與阿瞳一般。
童玉冷笑:“一件仙器。”
李常樂眯眼,不過腰間八角銅盤墜光芒一閃,一口大鍾閃現,正是李常樂的保命法器之一禦流鍾。
童玉吃了一驚,他隻是獅子大開口故意爲難李常樂,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七境修士還真能拿出一件仙器來。
這讓他準備好的說詞都沒用了。
李常樂看着童玉:“仙器歸你,放人吧。”
童玉呵呵笑道:“好好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已然換了一副嘴臉。
李常樂不想與這種沒有臉皮的家夥浪費口舌,轉而看向坑底。
“你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