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俠面上表情不變,但是心中卻在暗暗思忖。
太安城的消息他是知道的,李常樂這個名字也是聽說過的。
隻是未能得見其人。
如果不是不了解南昭城,不知道王府内有沒有上三境,他很容易便能推測出李常樂的身份。
因爲秦思武回南昭是由李常樂護送這件事他也知道。
現在由于情報不足,無法判斷來人身份。
不過身爲一個出色的探子,不會因爲這點小事便露出馬腳。
秦思武立即招呼李常樂進來。
“道長。”
“道長?”崔俠大概有了一個推測方向。
結合僅有的情報,李常樂的身份呼之欲出,隻是還無法肯定。
“這位是崔俠崔先生,七境修士。”秦思武介紹道。
崔俠補充:“新晉七境,比不得這位道長。”
“道長也是王府客卿?”
“不是。”李常樂淡淡說道。
崔俠心中已然九分肯定面前之人就是那位白玉觀修士,國師大人的師侄李常樂。
那這一次可要小心行事,這位李道長可是以七境戰八境,還打赢了的天才人物。
再加之對手乃是号稱仙人之下第一劍的明劍,也不是什麽尋常八境。
李常樂實力到底多強,崔俠心裏可沒底。
崔俠微笑,露出些許赧顔神色:“哦,是在下莽撞了。”
“還以爲将來有可能與道長共事。”
在外人看來,崔俠隻是以爲李常樂是王府客卿,想提前打好關系,并無不妥。
武十鐮說道:“不知道崔先生實力如何。”
“崔先生見諒,王府招納客卿都要先考察實力。”
崔俠點頭:“理解理解。”
“這位道長做我的對手?”
“在下隻是新晉七境,還請道長手下留情。”
武十鐮傳音:“麻煩道長稍微露兩手震懾一下這個崔俠,即便他心懷不軌,也不敢輕舉妄動。”
李長樂颔首,這在守護南昭的範圍之内。
李常樂并未動手,隻是以道韻之力壓向崔俠。
武十鐮神色微變,盡管李常樂的目标不是他,但如此近距離還是能感應到逸散出來的威壓。
同爲七境,李常樂竟然隻以道韻壓人,這是何其自信?
武十鐮回想當日在蓮花觀,自己還妄圖擊敗五境修爲的李道長,真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這才是真正的同境無敵。
崔俠身處其中,所承受的壓力不是武十鐮能比的。
此時已經額頭冒汗。
“肯定是他,李常樂。”
“如此強大的七境修士,不是路邊大白菜随處可見。”
“如果他是李常樂,那他和秦思武到底什麽關系,護送一道還停留在南昭這麽久?”
“是爲了替鎮南王守護南昭?”
崔俠一邊竭力抵擋這股道韻之力,一邊在心中思索。
“看來南昭城并無其他上三境。”
“按理說鎮南王不應該親自進入秘境,他這般做是爲了什麽?”
“又是爲何要接秦思武回來?”
“看來這一趟遠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煩。”
一個巨大的陰謀輪廓已經在崔俠的想象中開始完善。
身爲一個出色的探子,還是捕風堂的探子,崔俠深知捕風捉影順藤摸瓜這個道理。
所以即便是子虛烏有的事,也要合理懷疑才對。
崔俠額角青筋暴凸,但還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沒有太過猙獰。
書生打扮不是他用來掩人耳目的,而是他本身就是個飽讀詩書的文雅人。
可以放棄高雅,與世俗同流,但要保持文雅,便不能行粗魯之舉。
“這位李道長實力強的有點離譜了吧。”
“都是七境,給點面子。”
崔俠快撐不住了。
自己剛晉升七境,雖談不上有什麽驕傲之處,但好歹也是人生一大喜事。
這第一個對手就給他安排個能越階而戰的絕世天才,也太打擊人了。
被同境修士的道韻壓得全力以赴,說出去要被人笑話的。
至少樓大忠那家夥肯定要出言嘲諷。
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李常樂适時收手。
“新晉七境,能堅持一刻鍾而面不改色,你實力不錯。”
崔俠松了口氣,拱手道:“多謝道長手下留情,剛剛險些支撐不住。”
“道長真的隻是七境?”
秦思武哈哈笑道:“崔先生,你可不要小瞧李道長。”
“咳咳。”
武十鐮咳嗽兩聲接過話茬:“既然道長都如此說了,崔先生的實力毋庸置疑。”
“不過還請見諒,如今王爺不在府上,我們無法做主招納崔先生。”
“如果崔先生願意,我們可以先爲崔先生安排住所,等王爺回來之後再請崔先生到府上一叙如何?”
崔俠微笑點頭:“這是自然。”
不過他心中所想卻全在李常樂身上。
“秦思武稱呼他爲李道長,這更加驗證了我的判斷。”
身爲一個出色的探子,一個在北境妖族中都能遊刃有餘的探子,即便心中再肯定不過的事,也需要證據輔佐。
如果沒有證據,就算眼前之人告訴他自己叫李常樂,他也不會完全相信他就是李常樂。
隻有自己發現的蛛絲馬迹加以驗證,才能對一件事下結論。
他果然就是那位白玉觀修士,國師大人的師侄,李常樂。
這是作爲探子最基本的素質。
“剛剛武十鐮有意打斷秦思武的話,是不想他洩露李常樂的信息。”
“這武十鐮雖是武将,但并非莽夫,有勇有謀,現在他還對我有所防備,我需暫時依照他的安排,讓他漸漸放下戒心。”
“這一趟獲取的情報頗多,隻是未能得見王府女眷。”
“不知王妃的病情如何,如果王妃沒有病重,那鎮南王此舉便是甯願欺君也要把秦思武接回南昭,這件事值得深思。”
“嗯,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探明王妃病情。”
“可他們不讓我待在府上,該如何查起呢?”
“果然麻煩……”
武十鐮送崔俠出府,順便幫他安排住處。
隻剩秦思武和李常樂。
“道長,你覺得這崔俠可信嗎?”
李常樂說道:“實力還可以。”
“隻是這人心思好像很深,一直在思考着什麽。”
“何以見得?”
“直覺,我不是告訴過你我看人很準?”
秦思武默默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