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禦空舟上俯瞰，依稀能看到遠處群山輪廓。
從淮陰府開始，地勢上便多山多川了，從位置上而言，淮陰與天江兩府正好處于中洲正中。
有傳言上古時期，此處爲天柱所在，上接天庭。
那時天地混沌，人間還未開化，更别提修士了，整個人族都處于蠻荒時代。
某日天庭兩尊大神起了争端，從天上打到人間。
不小心将天柱撞斷，散落四周，化作山峰，所以此處才有了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
其中最爲出名的兩座便成了後來的青雲山和道妙山。
不過傳說畢竟是傳說，修士出現的年代距離那所謂的上古已然不可追溯。
李常樂很喜歡常甯聽他講故事時專注的表情。
因爲隻有這時的常甯才是一位乖巧師妹。
“青雲山和道妙山真的是那天柱所化嗎？”
李常樂輕笑：“隻是傳說而已，那時候連文字都未曾形成，很可能隻是後世人瞎編的。”
“哦。”
“不過我們青雲山和道妙山的确占據着天江和淮陰兩府最大的山脈。”
在一旁的秦思武也聽得入神，他其實心中對于青雲山和道妙山這樣的仙山也很是向往。
如果不是母親病重，他着急趕路，要不然還真想求李常樂帶他去青雲山上轉轉。
王成突然問道：“道長，除了青雲山和道妙山，中洲還有其他仙山嗎？還有其他隐世仙門嗎？”
李常樂說道：“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确實會有不少仙人隐居山中，久而久之便會流傳出仙山的傳說。”
“至于隐世仙門，應該沒有。”
“那些修士組成的門派宗門，都不能算作隐世仙門，因爲他們沒有仙人道統，與散修無異。”
秦思武沉吟：“那這麽說的話，欽天監也能稱得上是仙門了？”
李常樂點頭：“可以這麽說。”
“如果欽天監再出一位仙人，那便算是真正的仙家道統。”
秦思武說道：“我聽說明言明悟兩位監事在百年前就已經是九境修爲了，要成仙恐怕早就成了。”
“百年而已。”
李常樂靠在椅子背上，感慨道：“别說百年，就算修行千年，一朝悟道成就超凡的也不在少數。”
“你以爲仙人是那麽容易修成的？”
秦思武給李常樂倒了杯茶：“道長，你說這一朝悟道是怎麽悟的，凡人能不能悟？”
李常樂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怎麽，你還有這心思？”
“好奇，隻是好奇。”
“一朝悟道并非就是突然頓悟，也是需要厚積薄發，正常修煉無望成仙，隻能閉死關搏一絲成仙機會。”
“雖然機會渺茫，但無盡歲月下來，也是有不少修士在壽元臨盡時突破九境桎梏的。”
“至于你說的凡人能不能悟，也能。”
李常樂頓了頓，笑容玩味：“不過你得是仙人轉世。”
“仙人轉世？”
“那我怎麽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仙人轉世？”
李常樂看着他：“你孩童時期有沒有經常做噩夢？”
秦思武搖了搖頭：“沒有，能吃能睡，從不做夢。”
“那你有沒有經常看到幻象畫面？”
秦思武回憶道：“在蓮花觀那夜算不算？”
“不算。”
“那沒有。”
李常樂說道：“一般仙人轉世者，孩童時期便會恢複前世記憶，你多半是沒有希望了。”
秦思武也是随口一問，并沒有什麽失落感。
臨近平州府邊界時，明言明悟放緩速度，漸漸脫離了隊伍。
同爲九境，萬江真人自然有所察覺，但他與欽天監沒什麽交情，明言明悟想做什麽他也不會過問。
不過忽然心中一個念頭閃過，萬江真人皺眉沉思。
“停下。”
萬江真人向衆修士傳音。
“怎麽了？”
“萬江道友，何故停下？”
萬江朝後方看去，說道：“明言明悟不見了。”
衆人此時才發現隊伍中少了兩人。
“你們随我來。”
萬江真人雖不是主事之人，但堂堂九境，明言明悟不在，他說的話其他人也會聽從。
禦空舟上方，兩道法力長虹直直射向禦空舟。
飛舟上衆人還未察覺，那兩道法力長虹已然轟擊在船身上，激起層層漣漪，飛舟劇烈晃動。
“我倆全力一擊，竟都破不了那飛舟防禦？”
明言吃驚。
“繼續，飛舟不可能毫發無損，抓緊時間！”
禦空舟上，徐廣極力穩住船身。
“道長！發生什麽事了？”
李常樂眯眼，他已經發現了飛舟上方的兩人，預料之外，情理之中。
看來欽天監對梁渠還是不死心。
“你穩住船身，不必慌張。”
李常樂身形一動，出現在甲闆之上。
“兩位，意欲何爲？”
“李常樂，交出梁渠！”
雲層之上，一聲洪鍾大呂響徹在天地之間。
“論道台上的賭戰是我赢了，你們欽天監這是打算不認賬了？”
“廢話少說，你交是不交？”
李常樂背負雙手，道袍無風自動，冷笑道：“交，如何？不交，又如何？”
“要動手便動手。”
“不敢動手趁早滾蛋。”
明言明悟須發皆張，一手擎天一手掐訣。
雲層中隐隐有雷光閃現。
“最後再問你一遍，交還是不交？”
李常樂淡淡開口：“不交。”
“九霄神雷——引！”
咚咚咚，雲層之上響起無盡戰鼓之聲，兩道宛如銀龍的雷柱轟擊在禦空舟的法力結界上。
法力結界有些承受不住，李常樂擡手，頂層中央的法陣光芒大盛，直接淹沒了身在其中的徐廣。
本來搖搖欲墜的法力結界頓時止住了震動。
“哼，看你能承受幾發天雷！”
明言明悟再次引雷轟擊飛舟。
李常樂嗤笑：“那你們盡管一試，看看是你們先法力不支，還是我這禦空舟的聚靈法陣先支撐不住。”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李常樂自然也不把他們當什麽前輩，隻是幾百年都活到狗身上的兩個老家夥罷了。
梁渠之事，自始至終欽天監都不占理，李常樂提出賭戰，已然是仁至義盡。
不曾想欽天監輸了賭戰還不罷休，竟想用強。
李常樂最不吃這一套，兩名九境又如何，就算真破開禦空舟防禦，大不了他操控禦空舟直接遁走。
區區九境，還沒有能力留下禦空舟。
轟轟轟，雷柱一道接一道轟擊在法力結界上，禦空舟船身愈發晃動。
禦空舟雖是極品仙器，但李常樂僅僅隻是七境修爲，光憑他一人之力操控法陣面對兩名九境的全力轟擊，還是有些勉強。
見狀明言大喜：“他快堅持不住了！”
“注意些，小心别劈死他。”
“嗯，按照之前說的，我去擒他，你負責防備萬江。”
遠處，十幾道身影在空中穩住身形。
萬江真人怒目圓瞪：“明言明悟，你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