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樂一愣,何謂府君?
崇陽帝解釋道:“因爲梁渠一事給朕提了個醒。”
“雖然各府各縣都有欽天監修士駐守,但是其實力大多也就是四境左右,遇上實力強大的大妖,他們确實沒有辦法。”
“京兆府還好說,欽天監修士很快就能前往支援,可其他府如果也有此類事件發生,駐派的修士實力不及,等欽天監再派修士前往,路途遙遠,即便趕到隻怕也是爲時晚矣。”
“所以朕想的是廣納天下高境修士,挑選其中秉性良善者,鎮守各府。”
“獨立于朝廷之外,不用受朝廷管轄,但若是境内有大妖作惡,需前往鎮壓。”
李常樂說道:“其實觀内經常有弟子下山行走,天江府地界的妖物根本不敢作祟。”
崇陽帝笑呵呵說道:“所以才想讓李道長擔任這天江府府君一職,隻需挂個名字。”
“畢竟要顧及各府知府,設立這麽一種不受他們管轄的職位,他們心中可能會有不滿。”
“如果看到天江府成效甚好,他們能接受的程度也會更高一些。”
李常樂有些牽強地笑了笑:“陛下說的有道理。”
随後傳音:“師叔,這又是哪一出?”
紅蓮輕笑:“這可與我無關,你自己斟酌。”
李常樂暗自歎息,如果師叔不同意,會直接說出來,像這種模棱兩可的态度,就說明她希望李常樂答應,但是如果實在不願意也可以拒絕。
不過拒絕的後果,一般不會太好。
況且這皇帝陛下已經說到這份上了……
李常樂問道:“隻是挂名?”
崇陽帝點頭:“隻是挂名,朝廷還會發放豐厚的俸祿,如此也好吸引高境修士。”
這皇帝倒是不藏着掖着。
李常樂無奈點頭:“如此的話,倒是無妨,陛下也是爲了大陽百姓,我自然也要盡一份力。”
崇陽帝臉上笑容更甚:“那此事便定下了,朕即刻拟旨,等李道長從南昭歸來,便直接去天江府府衙上任,隻是露個臉。”
離開皇城後。
李常樂越想越不對勁。
“師叔,我怎麽感覺被這皇帝拿捏了?”
“不知不覺間我竟然替他做這麽多事。”
紅蓮笑容玩味:“所以他才是皇帝。”
“駕馭人心,爲君根本之術。”
李常樂說道:“不對啊,就算他是皇帝,又管不到我,我不答應不就是了?”
“爲什麽每次我都要答應下來呢。”
李常樂忽然看向紅蓮。
“明明是因爲師叔。”
“您要是不在皇帝邊上,我肯定不能答應。”
“這與我何幹,我不是說了,你自己斟酌,你真不想的話,拒絕便是。”紅蓮把自己撇幹淨。
李常樂咬牙切齒,看了看常甯,又看了看師叔。
常甯忽然說道:“我好像隻是個陪襯。”
她本來就不想來皇宮,來一趟還沒自己什麽事,上一次師叔也隻是讓師兄演戲,自己站在那什麽也沒做,這一次自己還是幹巴巴站在那,跟個花瓶一樣。
李常樂歎了口氣:“皇帝想巴結的不是我,是咱們白玉觀。”
“你要是跟皇帝提要求,我敢說他肯定也會答應。”
“是嗎?”
常甯眼珠轉了轉。
要不跟皇帝要銀子吧,皇帝肯定比秦思武有錢。
不對不對,都是皇帝了,直接要幾名漂亮女子不就行了。
常甯還惦記着要幫李常樂彌補道心缺陷呢。
“總覺得回山之後會被師父責罵。”
李常樂有些垂頭喪氣,一點也沒有剛與明劍比鬥完時的意氣風發了。
紅蓮哼了一聲:“他要是敢說你,你就來找我,看我不把他的胡子拔光。”
李常樂心道還沒等您拔他胡子我就先被打死了。
他愈發後悔來太安城了。
他決定以後再來拜訪師叔,隻站在門口打聲招呼就走。
傍晚時,秦思武帶着一大群人來到蓮花觀。
還拉來一車時蔬魚肉鮮果佳釀。
“爲慶祝蓮花觀赢得論道之戰,我特意去鼎香樓請來了大廚。”
秦思武招呼人去蓮花觀的竈房,輕車熟路。
把幾位正準備燒水做飯的道姑姐姐請了出來,說是今晚上的飯他包了。
紅蓮并不介意自己的道觀被這酒肉之氣稍稍污濁一下,李常樂隻覺得秦思武愛折騰,并不反感。
武十鐮也來了,徐廣自然也在。
秦思武酒量不怎麽行,他這位兄長倒是海量。
常甯不想跟一群酒鬼一桌,跑去找青青了。
臨走之前把李常樂将要上任天江府府君的事說了出來。
秦思武一喝多就要胡言亂語,以前叫道長,現在開始叫府君了。
武十鐮和徐廣連連祝賀,李常樂無奈,這丫頭成心的。
什麽府君不府君的,他又不稀罕,他可是白玉觀年輕一代最優秀弟子,現在成了大陽的官,這不顯得自己膚淺了嗎?
他本想到時候偷偷摸摸去一趟天江府府衙,挂個名,這事就算完了。
現在可好,要弄得人盡皆知了。
“府君大人,”秦思武醉醺醺道,“别去天江府了,來我南昭府吧。”
“嗝~以後我世襲王位,咱們倆一文一武,專叫那南蠻子有來無回!”
“府君大人!”
“府君大人,我娘病重了,能不能請府君大人幫忙看一下啊。”
秦思武說着說着竟然哭了出來。
武十鐮和徐廣,聞言皆是面色沉重。
李常樂問道:“怎麽回事?”
“真病重了?不是說辭?”
武十鐮搖了搖頭:“王妃在懷思武時受了傷,體内生機日漸消散。”
“全憑國師大人以先天靈物天山雪心蓮爲王妃強行續命,隻是王妃凡俗之身,延壽至今已然油盡燈枯,神仙難救。”
“凡俗之身……”
李常樂沉吟:“修士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倒是很多,但是凡俗無法承受這種藥力。”
“可如天山雪心蓮這樣的先天靈物卻是難尋。”
“就連我白玉觀也沒有。”
“畢竟凡俗生老病死,此乃天道,也沒有修士會刻意去尋找此類靈物收藏,也不會花心思研制丹藥。”
武十鐮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說神仙難救。
這些年,他也早就接受了這個現實,隻是一直瞞着秦思武,現在的局面也是無可奈何。
秦思武哭着哭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成和徐廣擡着他去了客房。
在場的都是修士,宴席并未持續很晚,武十鐮和徐廣也放心秦思武睡在蓮花觀,便自行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