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王成。”
“崔定轲。”
王成看着他,撓了撓頭:“李道長說,梁渠卸了你一根胳膊,我就得打斷你一條腿。”
“先對崔兄說一聲抱歉。”
崔定轲面沉如水,冷聲道:“你若有這個本事,盡管來便是!”
台下李常樂以手扶額。
“這個憨貨,一上來就戳人家軟肋,這不是在挑釁對手嗎。”
常甯說道:“應該是跟師兄學的。”
“跟我學的?我什麽時候教他挑釁對手了?”
“你上次跟秦思武他兄長切磋就一直在嘲諷人家。”
李常樂懶得解釋。
那次情況又不一樣,他隻是想看看武十鐮的真正實力,所以才用了激将法。
隻見崔定轲身後浮起八柄飛劍,成一字雁陣。
台下百姓嘩然聲四起,沒見過這種神仙手段。
“三境修士能駕馭八柄飛劍,倒是少見。”
李常樂評點道。
“他也是劍修嗎?”常甯好奇問道。
“不是,劍陣屬陣法一道,這崔定轲主修陣法,是個難纏的角色。”
“不過王成有龍影棍在手,且看他如何破陣。”
台下李常樂話音剛落,台上兩人身形已動。
王成手持龍影棍當頭一棒,崔定轲操控飛劍,四柄抵擋,四柄分作兩路向王成襲來。
飛劍速度極快,王成扭動身軀堪堪躲過。
他雖然與梁渠切磋多場,但是缺乏對陣修士的經驗。
梁渠隻會橫沖直撞,一抓二咬三拍,路數簡單隻靠蠻力。
修士不同,修士術法萬千,變化多端。
崔定轲的八柄飛劍更是如臂指使,極爲靈活,對王成有明顯克制。
王成雖攻守有序,但是幾回合下來他甚至連崔定轲的身體都沒碰到過。
“王成法力不如這崔定轲雄厚,若是打持久戰,對他不利。”
“這小子不會還當成與梁渠切磋吧,論道台上可不會給他吃丹藥療傷的機會。”
李常樂看着王成不急不緩的樣子,有些擔心。
崔定轲卻是心中駭然,這王成力道實在是太大了,與之對戰仿佛面對堅不可摧的城牆,若是自己手持飛劍與之交手,反震的力道都能把自己震出内傷。
決不能讓王成近身。
本來隻用四柄飛劍抵擋,現在換成了六柄。
王成又是一棍直奔崔定轲面門。
相同的路數,崔定轲操控其餘兩柄飛劍殺向王成。
王成嘴角一咧,身形躍起,腳尖點在劍尖之上,借力撲向崔定轲。
龍影棍順勢逼近,崔定轲将法力灌注到六柄飛劍之上,已擺好架勢。
轟的一聲,龍影棍與飛劍碰到的刹那,崔定轲雙袖直接炸裂,一道氣勁直直轟擊在胸口。
一棍之力,宛如擎天之柱。
“這崔定轲不會變通。”
李常樂輕笑:“如果他八柄飛劍隻攻不守,王成根本擋不住,但他非要和王成硬碰硬。”
王成剛剛那一棍乃是傾盡全力,此時正在拄着棍子大口喘氣。
崔定轲倒退數步穩住身形,嘴角溢血。
王成喘着粗氣嘿嘿笑道:“承讓了。”
“我還沒輸!”
崔定轲猛提一口真氣,全身法力開始暴動。
八柄飛劍彙聚一處,化成一道巨大劍氣。
王成瞪大眼睛:“不是點到爲止嗎!”
“你傷得不輕,别再強撐了。”
崔定轲雙眼通紅,他必須要赢,梁渠必須奪回來,一想到郭青山還傷重在床無法下地行走,他便心如刀絞。
當日發現梁渠蹤迹,第一時間并未傳訊。
因爲梁渠從欽天監逃出來時身受重傷,已無戰力,崔定轲自信僅憑他一人可以擒住梁渠。
奈何梁渠提前感應到他的到來,逃到了山上。
他不善追蹤,隻好傳訊欽天監。
離奇的是梁渠去而複返,傷勢竟完全恢複了。
他身爲監正弟子,身上寶貝不少,他把半輩子的家底都消耗殆盡,法器法寶不要錢似的往外砸,這才成功拖到同門來援。
本以爲捉住梁渠也能給那孩子一個交代,以求心安。
可半路出來個什麽景暄道人,爲了一己之私,竟将這等殘忍嗜殺的妖獸收爲了坐騎。
這是何道理,對被梁渠殺害的百姓何其不公!
“八元歸一,殺!”
崔定轲将滿腔憤恨凝于此劍,斬向王成。
“師兄!”
常甯抓住李常樂的衣袖,有些擔心。
李常樂拍了拍她的小手:“放心,王成能擋住。”
巨劍凝成耗費了時間,王成并不是沒有機會打斷崔定轲,但是他還是等着崔定轲術法成型。
也因此獲得了喘息機會。
王成眼中戰意盎然,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與強大修士交手的機會。
這一劍他不想躲。
龍影棍往身前一橫,不退反進,要與巨劍硬碰硬。
強大的氣流吹向四周觀禮台,有些眼力的修士都能看出,這兩人已經是三境修士中的最強一檔了。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遍全場。
王成面色潮紅,沒忍住一口鮮血噴出,但是身形并未退後半步。
巨劍虛影直接潰散,崔定轲的八柄飛劍崩斷三柄,人也披頭散發癱坐在地,無力再起,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咳咳咳。”
王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砰的一聲将龍影棍插在地上。
“你很強,再來一劍我也擋不住了。”
“我隻是占了法器的便宜,對不住,我不能輸,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憑自己的實力跟你交手試試看。”
崔定轲拿起一柄劍,拄着地艱難起身。
“我……我也不能輸。”
崔定轲喃喃自語,神色黯淡。
王成看着他,從他身上王成感覺到了一股難言的痛楚。
無恩無怨,何以至此?賭戰而已,莫不是這崔定轲被梁渠卸掉一條胳膊懷恨在心?
但是能使出這種磅礴大氣的招式,想來不是睚眦必報的性格。
可這股駭人的信念是怎麽回事?
崔定轲拿起劍,踉踉跄跄向王成沖了過來。
“你……”
王成一時無言,此時的崔定轲好像稚童耍劍,綿軟無力毫無章法。
“别再繼續了,你現在療傷還來得及,拖延久了根基受損,你這是在自損修爲!”
王成皺着眉,看了一眼李常樂,但是并未得到回應。
勝負已分,欽天監這一方爲何還不終止這場切磋?
王成一咬牙,一棍子敲在崔定轲的小腿處。
他本來不想打斷崔定轲的腿,開場時那般說隻是有些緊張不知道說什麽好,現在真的把崔定轲的腿打斷了,又有些于心不忍。
王成不知道崔定轲爲何執拗至此,但是這股信念令人欽佩。
“你不住手,我隻能出此下策。”
“你爲什麽這麽拼?是爲了欽天監的名聲嗎?”
崔定轲沒有回答,隻是拄着劍還想起身,但是一條腿已經不受控制了。
王成直接按住他的肩膀,也顧不得什麽了。
“他都這樣了,是不是該結束了?”
王成看向明瀾真人。
明瀾歎息一聲,這一關終究還是要崔定轲自己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