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什麽祭天大典?”
紅蓮說道:“半月後是大陽開國五百年整,陛下要舉行祭天大典,我身爲國師,理應主持。”
“那要我和常甯做什麽?事先師叔爲何沒有說?”
李常樂稍有些質問的語氣在其中。
紅蓮一笑:“我先前忘記了。”
“陛下說起祭天大典我才想起來。”
“你們也不用擔心,隻是讓你們在天壇上念誦道經,沒有什麽複雜的事。”
李常樂眉頭微皺,爲凡俗一人都牽扯甚大,更何況爲一國之氣運。
“怎麽,看你這模樣很不情願?”
李常樂無奈說道:“師叔,這因果太大了,與我所修之道相去甚遠。”
“這不是因果,是功德。”紅蓮解釋道。
李常樂疑惑:“這是否與我白玉觀秉承的清靜無爲有所沖突?”
紅蓮神色一冷:“難道你也認爲我這是歪門邪道?”
“當然不是。”
李常樂搖頭:“弟子以爲,天既生萬物,則萬物各合其道也,正邪本無區分,隻在于人心。”
紅蓮輕笑:“那不就得了,乖乖聽話。”
“可弟子已是上三境,所走之路已然定型,現在若是受到外力影響,恐日後難以超脫。”
“我不是說了,沒有太複雜的事,隻是讓你倆在天壇上打打坐誦誦經,諸般因果皆在我身,跟你們不會有任何牽扯。”
“那……蓮花觀的弟子也可以啊。”
紅蓮說道:“我是你們師叔,你們就得聽我的,總之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了。”
李常樂小聲嘀咕:“怎麽還耍起無賴了。”
“你說什麽?”
“我是說常甯一定跟師叔學到了真傳。”
常甯:“?”
紅蓮拉過常甯的小手,刻意與李常樂劃清界限:“小常樂長本事了,敢跟師叔這麽說話。”
“看來你們二師姐給我的信中說的不錯,突破上三境,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李常樂疑惑:“什麽信?”
紅蓮沒有回答,說道:“今天我就幫常甯好好出口惡氣。”
說罷紅蓮一揮手,李常樂還在納悶什麽信的時候,身形突然頓住,全身動彈不得。
“師,師叔……”
李常樂調動法力,拼命對抗這股束縛之力,但奈何師叔以仙人手段不講理鎮壓,任憑李常樂腦門青筋暴突,也毫無招架之力。
紅蓮微笑:“看在你是我親師侄的份上,就罰你在此地站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術法自解。”
常甯被師叔牽着手,三步一回頭,但李常樂能看到師妹眼裏沒有不舍,隻有忍俊不禁。
紅蓮緊了緊拉住常甯的手,說道:“不必管他。”
常甯小聲說道:“師叔,你沒有生氣對吧。”
紅蓮笑道:“我豈能與你們置氣。”
“你二師姐附在你五師姐那本《小五行符箓》後面的信我看了。”
“說你師兄常常自诩白玉觀年輕一代最出色弟子,還天天念叨道妙山的青霖仙子,想和人家結爲道侶。”
“對對對。”常甯小腦袋點個不停。
“不僅如此,他還經常在外人面前裝成世外高人,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紅蓮說道:“這些都是小事。”
“他修行至今,唯一缺陷便是太過順利。”
“他隻比你大幾歲,但是你們五師姐足足比他大了三十歲,可如今二人修爲隻差一步。”
“從小便是師兄師姐們口中妖孽的小師弟,觀内長輩們眼中天資出衆的好仙苗,一路修行毫無坎坷,所以才造就了他那骨子裏的傲氣,這其實是觀内大多數弟子們的通病,否則白玉觀也不會要求弟子外出遊曆,隻是你師兄尤爲嚴重……”
“我讓他在此地罰站,除了讓他知道自己與仙人之間的鴻溝之大,也是要磨一磨他的性子,先在大街上丢一個時辰的臉再說。”
常甯有些擔憂道:“可是師叔,師兄他臉皮很厚的。”
“那是在你面前,你是他師妹,他自然無所拘束。”
常甯仔細想了想,好像是這樣。
她不禁又回頭遙遙望了一眼師兄的身影。
然後忍不住笑了,紅蓮也笑了,此處本應是仙女下凡塵,嬌容勝似春,可兩人像是搗蛋的稚童,偷偷摸摸又略顯猥瑣。
李常樂此時在風中淩亂,他想起了對常甯說過的話:“你跟師叔講禮數,師叔她可不跟你講。”
看來還是得講禮數。
他承認自己剛剛有些放肆了,師叔終究是師叔,他打不過……
李常樂身處之地距離皇城城門不遠,路過行人倒是不多,但并不是沒有,偶爾有人會投來些許異樣的目光,李常樂隻當看不見。
過了許久,一駕馬車緩緩駛來,似是要進皇城,李常樂就在路中間,任誰看都是要攔下馬車的架勢。
車夫是個駝背老頭,微微掀開簾子說了幾句。
“問問爲何攔路。”車内傳來男子聲音。
駝背老頭駕車靠近李常樂,笑呵呵地問道:“請問閣下攔在路中間,意欲何爲?”
李常樂詫異發現此人竟是第六境的修爲,不由得重視起來,說道:“站在這裏并非我本意,不過我此時無法離開,勞煩你們繞道而行。”
車上主人似乎是位通情達理的,當即吩咐車夫從旁邊駛過去。
李常樂無法轉頭,但他能察覺到車中之人銳利的目光。
“不知又是什麽人物。”李常樂心中腹诽。
“師叔也真是,要罰我回道觀再罰啊,這路中間的,多影響人通行啊……”
“萬一再碰上欽天監的,啧啧,唉……”
紅蓮和常甯回到蓮花觀,常甯懷裏還多了一個紙包。
路上看見街邊有賣柿子的,紅蓮買了一些,青雲山上沒有柿子樹,常甯隻聽說過,還從未吃過。
青青見到紅蓮歸來,立即跑過來說道:“國師大人,秦世子來了。”
紅蓮嗯了一聲,沒當回事。
秦思武以前經常來這邊美其名曰聽她講道,實則是跟蓮花觀内的一衆女弟子們“打情罵俏”,不過近段時日倒是沒有來過。
常甯心中想笑,看了看懷裏抱着的柿子,竟然有人叫這種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