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人影離開36号庇護所。
是追馬和甘墨。
對于兩人來說,沈北虛幻一槍,明明說是今天去任務所看任務。
結果……似乎昨天晚上就跑了。
追馬和甘墨也不裝了。
直接攤牌。
開始進行追擊。
甘墨嗅了嗅空氣,從九點鍾方向,轉變爲十點鍾方向。
他們的身影逐漸在荒原中變成黑點。
烈日無情地炙烤着這片荒原。
天空呈現出一種渾濁的灰藍色,太陽高懸,如同一個火球,光芒刺目,帶着難以忍受的熾熱。
空氣中彌漫着沙塵,風一吹,便卷起陣陣黃褐色的塵土,像是遠古的幽靈在遊蕩。
追馬和甘墨行走速度不快不慢,在節省體力的同時,保持最大速度前行。
幾個小時後。
追馬擡起隐藏在兜帽中面孔。可見隐隐起伏的山巒。
山并不高,最多隻能算是岩丘。山丘頂部沒有積雪,也看不到什麽植物,僅是半腰處有幾棵幹枯的樹,在寒風中伸展着盤虬的樹枝。
他堅實厚重的軍靴踏上了丘頂,淺褐色的裸露岩石顯然無法承受軍靴的沉重壓力,呻吟着開始龜裂。
一株明顯變異過的小草頑強地從岩縫中探出身體,用根本不屬于植物的迅捷将草葉貼上了軍靴,然後用葉片邊緣鋒利堅韌的鋸齒不住切割着軍靴。
看上去非常柔嫩的草葉鋸在軍靴粗糙的橡膠外表上,竟然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而且留下條條白痕。
追馬軍靴隻是輕輕的一碾,就将這株兇猛的小草擠碎成了數段。
随後,軍靴又向前邁了一大步,站到了山峰的邊緣。
瞭望一眼,追馬聳聳肩,沖着身邊的甘墨說道:“你确定他昨夜停留過這裏?什麽都沒有嘛。”
甘墨嗅了嗅空氣,伸手一指:“我現在還能嗅到煙火的炙熱。”
追馬順着手指方向看過去。
大概500米之外,有一堆燒焦的木灰。
“看來是了。”追馬扯着嘴角。
兩人來到早已經涼透的火堆邊。
甘墨深吸一口氣,轉身向着西北方向走去。
追馬一腳踢飛木灰。
漫天的黑色随風吹過,像是某個邪種受到驚訝而逃竄。
他随手折斷一根樹枝,叼在嘴裏,呲牙一笑,大步跟了上去。
三個小時後。
追馬和甘墨停下腳步。
他們面前是一具兇獸的屍體——蠍獅。
這種兇獸體型巨大,擁有蠍子的尾巴和毒刺,獅子的身軀和利爪,頭部則融合了昆蟲的複眼和尖銳口器。皮膚呈現出斑駁的綠色和紫色。
可算不上溫順。
看見人類就會主動發起攻擊。
這個屍體渾身遍布彈痕,好像被高速機槍打成篩子一般。
追馬見此一幕,不由得呵呵冷笑:“沈北的傑作吧?這槍法真是……稀爛。”
甘墨也有些意外。
這個兇獸雖然兇猛無比,但也隻不過是一個假把式。
普通人隻要手持火力,一槍擊中額頭都搞定。
而沈北卻是……開了十多槍才弄死。
甘墨皺皺眉,說出一個疑問:“會不會是沈北在故弄玄虛?36号庇護所的居民可是說在他手上輸了不少錢。”
追馬吐掉早已經嚼爛的樹枝:“是輸錢,有時候沈北射不中兇獸還輸錢呢,這說明他的槍法很飄。”
甘墨長長探口氣:“這家夥不是普通人,有着相當高的戰術素養,像是不甘屈服的被馴養的野狼。”
追馬呵呵冷笑。
甘墨繼續說道:“走吧,這裏發生槍擊事件,我們都沒聽到聲音,說明距離沈北還很遠。”
跨過蠍獅屍體,繼續前行。
追馬又是一腳踢飛蠍獅,吐了吐沫:“真是一個難纏的家夥,爲什麽不老老實實讓我撬開你的腦殼呢。”
一個小時後。
甘墨拐了一個彎。
這道彎,幾乎是90度對折,向着北方。
“奇怪,他這是去什麽地方?”
甘墨站在原地,不斷嗅着空氣。
追馬毫不在意:“管他呢,槍法飄,人也飄。”
“我懷疑他在兜圈子。”甘墨說着。
……
此時,沈北在茫茫荒原上勻速行進。
他昨夜就已經回到隐藏集束火力飛盤廢墟都市。
并将晶源破碎重組設備也藏在此處。
沒有多停留,随後便離開,進入荒原之中。
此時的戰甲對于步伐的控制更加穩定,能精準的做出兩步之内,分毫不差。
沈北在戰甲内,幾乎是被動行走。
行走和奔跑所需的能量完全不是一個級别。
一顆晶源核心能維持二個小時左右。
所以,沈北幾乎沒消耗什麽體力。
他的改裝步槍沉甸甸地壓在背上,讓沈北平空有了幾分信心。
他要在這片一望無際、地型複雜的地域内與身後的追馬和甘墨群好好周旋,就是比拼耐心,或許還有幸運。
畢竟,當初一個三階毛不二都差點弄死自己。
現在兩個三階異能者,雖然不知道防禦幾階,但絕對不可掉以輕心。
沈北要做的,就是消耗他們的耐心,消耗他們的體力。
所以,沈北一直保持恒定的速度。
如果快了,會讓他們以爲自己已經消失,不在追趕、。
慢了,還未達成前期消耗體力的目的,容易吃虧。
廣袤的天地,充滿無限的危機與機遇。
沈北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動物”,主動權會回到自己的手上。
沈北堅信不疑。
……
五天時間匆匆一過。
沈北每天不停歇,都是走兩個小時,休息半個小時,交替進行,不分晝夜。
他行走時勻速前進,保持在每小時十公裏左右。
當然沈北的速度遠不止十公裏,這樣做是爲了讓後面跟蹤而來的兩人判斷錯誤。
在關鍵時候,或許最微小的失誤也有可能扭轉戰局。
沈北知道,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差不多也該短兵相接了。”
這個“差不多”是多長時間,沈北不确定。
全看沈北的看心情。
因爲主動權已經回到自己手上了。
……
30公裏之外。
追馬一臉灰塵和不爽。
他郁悶的架起了可折疊行軍鍋,将配給制式口糧投入到鍋裏,再注入水。
鍋下有一個開關,隻要一按,源自固體燃料的高溫火焰就可以在三分鍾内将口糧煮沸。
和甘墨胡亂吃了幾口。
越吃越來氣。
“五天了!”
追馬原本好不在意的态度,此時已經被消耗幹淨,渾身上下都是躁動不安的情緒在湧動。
“這該死的家夥,溜了我們五天!”
甘墨一聲不吭的吃着食物。
細嚼慢咽之後,取出水喝,想要喝水。
但卻僅僅流出幾滴水。
甘墨深吸一口氣:“原本我們是獵人,現在他是獵人了。”
甘墨回想這些天的路線。
發現自己走了一個好大的圓。
如同被蒙上布片的驢子拉磨。
“如果沈北是一個異能者,将會多麽可怕……”甘墨感歎着。
“草草草!”
追馬煩躁的站起聲,不斷跺腳,整得腳下轟隆隆作響。
他仰頭嘶吼着:“草你大爺的沈北!有種給我出來!”
……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夜色很快再次籠罩了這片土地。
追馬和甘墨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他們在黑夜裏雖然不如白天那樣行動自如,但他們還是不肯放棄,因爲他們知道沈北肯定跑不遠。
就在附近。
對于這樣狡猾的獵物,不是他們給沈北喘息的機會。
而是沈北留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不多了。
彈盡糧絕,水源幾乎全無。
如果在找不到沈北作戰,後果令人擔憂。
……
又過了一天一夜。
此時的夜風很亂,也很雜。
甘墨正在摸着地面上的水漬,嗅了嗅。
是尿液。
甘墨狂喜:“尿液未幹,沈北就在附——”
話還未說完。
追馬直視遠處的荒野,突然大吼一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