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任眯縫着眼睛也看着何銘生,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之後都沒有開口。
沉默了片刻之後,金九鳴開口說道:
“二爺,還算到什麽了......”
聽了金九鳴的話,何銘生苦笑了一聲,随後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說道:
“哪還敢算?
後面都牽扯到了天意......
剛才我就是輕輕的點了一下,結果眼前一黑就倒地上了。
直接就夢到我大哥何鑒生了,夢裏我大哥正反給了我四個大嘴巴......
問我是不是活夠了,要老何家絕了種兒......
您瞅瞅我的臉,現在還能看見五個手指頭印呢......”
何銘生說話的時候,金九鳴見到他兩側的臉頰有些紅腫,隐隐約約能看到分别有個巴掌印。
金九鳴知道何銘生說什麽也不會繼續算下去了,他打開辦公室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來兩條十兩重的金條,擺在了何銘生的面前,說道:
“這個是我私人的一點意思,二爺拿回去壓壓驚......”
看到兩根大黃魚擺在自己面前,何銘生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一邊伸手将金條拿了過去,一邊假客氣的說道:
“這不合适吧......
我這也是給衙門辦差事,金主任平時您對我就不薄了。
我怎麽好意思再拿您的金子......
不行不行不行......”
嘴裏說着不行,何銘生卻将兩根金條都塞進了懷裏。
看着他欲拒還迎的樣子,金九鳴笑了一下,說道:
“公家是公家,我私人是我私人......
不過二爺您收了我的錢,那這件事可就不能再提了。
往後再有人問起來這件事,或者和我一樣,要二爺您反推到那些死人的命格。
那......”
沒等金九鳴說完,何銘生很識時務的說道:
“主任您放寬心......
您可以說我何老二算命不行,可是不能說我嘴不嚴。
既然收了您的金子,那這件事我就爛在肚子裏了。
至于您說往後的事情,那您也放一百二十個心......
除了您之外,誰也想不到會從菩邪身上反算那些死人的命格......
就算真有人讓我去推算,那我能算出來什麽,還不就是一張嘴随便說嘛......
不管怎麽說,都說不出來剛才和您說的話......”
金九鳴笑了一下,說道:
“二爺您的人品自然是沒話說......
對了,過幾天咱們衙門會來一位大人物......
别人還好說,不過他對二爺您一定好奇。
少不得要您算幾卦......”
“沒問題啊......”
何銘生擺弄的笑了一下,随後繼續說道:
“隻要這位大人物不去算天意,那我賣賣力氣,讓他開開眼。”
“二爺您誤會了......”
說話的時候,金九鳴拿起來辦公桌上的一本書。
打開這本書之後,找到夾在書頁裏面的一張寫了一行字的紙。
将這張紙遞給了何銘生之後,金九鳴繼續說道:
“那位大人物十有八九會請您算出來他的壽數......
您就照紙上寫的說......”
何銘生看了一眼紙上寫的内容,不由自主的将寫的字都念了出來,說道:
“民國八十八年清明日,百歲壽宴後遺享天年,這......”
說到這裏,何銘生咧了咧嘴,繼續說道:
“金主任,不是我不幹......
隻不過胡亂說人家的壽數,這個損我下輩子的德行啊。
我何老二自打給人算命以來,還沒在壽數上胡說八道過......
要不您看這樣......
那位大人物到的時候,我告個假......”
何銘生說話的時候,金九鳴再次拉開了抽屜,又拿出來兩根金條擺在何銘生面前。
何老二見到金條之後,不由自主的頓了一下,随後還是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這可不是錢的事兒......
主任,我們算命的本來就是洩露天機,洩漏就洩漏吧,不能亂說......”
見到這次何銘生不爲所動,金九鳴微微一笑,随後又從抽屜裏拿出來兩根金條,和之前的兩根金條一起擺在了何銘生的面前。
見到面前這四根金條,何銘生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他眼睛頂着金條,深吸了口氣之後,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說道:
“這不算直接胡說也不是不行......
又不是我算出來之後再胡說......
主任,我記住了......
民國八十八年清明日,百歲壽宴後遺享天年......”
說話的時候,何銘生笑眯眯的将桌子上的四根金條一起揣進了懷裏。
随後笑着說道:
“這一句話就拿您四根金條,不合适吧......
要不我再饒兩句?
什麽過了中年越來越有錢......”
“不用......”
看着何銘生要給自己加戲,金九鳴立即起來擺手,說道:
“二爺您就回答那一句話就行,别的多一個字都不要說......”
這時候何銘生得了六根金條,也沒心思繼續待在這裏了。
當下他笑嘻嘻的站起來,說道:
“那我記下了......
主任您貴人事忙,今兒又被邪魔的事情忙乎的腳打後腦勺。
您要是沒别的吩咐,那我就回去了......”
金九鳴将何銘生送出辦公室之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後,看着何二爺留下來的小冊子,自言自語的說道:
“真是把堵在路上的石頭瓦塊都清理出去了,這真是用心良苦......
與此同時,左家胡同口的一座小酒館裏。
黃丕推開門簾走了進來,看到裏面三三兩兩的客人,黃胖子環顧了一周,見到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沖着他招手。
黃丕立即走過去坐在了婦人的對面,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沖着婦人說道:
“我的爹?”
婦人白了他一眼,說道:
“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我真是爲了你操碎了心......
火車都到天津了,我心裏放不下你,就跳車回來了......
就兩句話,說完我就走......
這幾天找個機會帶着左仙童回趟咱們老家......
第二句......”
說到這裏的時候,婦人的表情猶豫了起來。
最後一咬牙,說道:
“北平城西十五裏有座合緣寺廟,彌勒佛的佛像下面藏着個錦盒。
想辦法把錦盒拿出來......”
沒等婦人說完,黃丕開口說道:
“我給你捎回去?”
“我要那玩意兒幹什麽!”
婦人好像受了什麽刺激一樣,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随後馬上又坐了下去,說道:
“燒了......
一把火燒了......
千萬不要去看裏面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