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沒敢說......
還是站崗的趙兒和我說的,說二哥你發薏瘴了,一個人在二葷鋪子裏自言自語。
是不是有什麽不幹淨的髒東西?
昨晚上漏網的冤鬼?
大白天的在咱們委員會門口鬧,這他麽也沒把咱們大哥當人啊......
不行啊,我忍不了......”
“差不多得了......”
看着黃胖子假模假式的挽起了袖子,左仙童揶揄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皮子,我佩服你這不要臉的勁頭。
行了,我也不管你是真沒看見,還是裝作沒看見了.......
衙門裏也沒啥事,你陪我回家吧。
一旦你老盟爹、老盟娘看出來我這眼睛不對勁,你還得幫着我圓圓......”
黃丕嘿嘿一笑,說道:
“那不是應該應份的嘛......
不過這話說回來,要不是兄弟我親眼看着二哥你眼睛受了那麽重的傷。
打死我都不信你現在這隻眼不好用了.......
真的,大街上随便找個人看看,這眼珠子還冒精光呢。
和你這眼睛比起來,我們才叫瞎子呢......”
“行了,咱哥們兒不用拍馬屁。”
左仙童沖着黃丕笑了一下之後,站起來說道:
“走吧,咱們換一家正經館子吃飯去......
對了,我沒帶錢,這次你請.......”
左仙童和黃丕吃飽喝足之後回家,正趕上左海山的朋友金貝勒過來拜訪,左大奶奶約了幾個姐妹在内堂打麻将。
左少爺在兩邊晃了一下就帶着黃丕去了家裏的倉庫,這裏存了幾把寶劍,還是當年買這宅子的時候,留在這裏沒有帶走的鎮宅寶劍。
寶劍沒什麽特别的,不過劍鞘左仙童用得上。
挑選了一把和自己那把二合爲一的寶劍差不多長短的,取了劍鞘将寶劍收入其中。
這把寶劍入了鞘才算是那麽回事,隻是攜帶依舊不怎麽方便。
最後還是在黃丕的建議之下,找個長條的布袋将寶劍放在裏面,回頭讓家裏的傭人給布袋配個背帶,外出辦差的時候直接背着。
将家夥收拾好之後,左仙童又陪着黃丕閑聊了起來。
聊了沒有幾句困意便上來,昨晚上一宿沒睡,加上又在十六裏關帝廟拼了半宿的命,左仙童實在堅持不住,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衣服都沒脫,躺在床上便睡了起來。
這一閉上眼睛,便做起來各種各樣的夢。
從牛脖子山夢到跟着袁太監去城外道觀的井裏尋寶,轉眼又到了攏右正陽軍和各種各樣的魔物大戰。
正打得激烈的時候,人魔孫東望又沖了出來。
左仙童又重溫了一遍和孫東望互換眼睛的場面,自己左眼眼瞎的一瞬間,他大叫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左仙童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一場夢.......
左少爺想要繼續睡下去,此時卻心煩意亂起來,怎麽睡都睡不着。
左仙童索性下了床,開燈之後看到現在才淩晨四點鍾。
這時候想起來和黃丕約定要去鬼市兒轉轉,這時候正好過去。
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出去活動活動.......
當下,左仙童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帶上了自己的長短寶劍去了黃胖子的屋子。
此時,黃胖子正做着美夢娶媳婦,這邊剛剛數完紅包,準備幹正經事的時候,突然被左仙童叫醒.......
黃丕揉着眼睛,看明白眼前這個不是夢裏的新娘子,是自己的結拜二哥之後,有些無奈的說道:
“二哥,這天還沒亮呢......
你晚過來一會,你大侄子都有了.......
我不陪你吃早飯了,兄弟我得再睡會。
看看能不能把剛才的夢續上......
之前我也做過幾次娶媳婦的美夢,就數剛才的新娘子漂亮了。
一看就是生兒子的條兒......”
沒等黃胖子說完,左仙童一把将他拉了起來,說道:
“皮子,不是你說的要去逛鬼市兒嗎?
鬼市兒、鬼市兒,就是現在天不亮鬼呲牙的時候去。
天一亮就散攤兒了......
走吧,不就是做夢娶媳婦嗎?
回來你再睡個回籠覺,說不定兒子就有了.......”
黃丕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床,一邊穿衣服一邊嘀咕道:
“這話說的——我他麽是爲了兒子做的這種夢嗎?
好不容易就要夢到點實在的,鬼市兒了......”
雖然不情願,也知道左仙童是爲了給自己辦事。
當下,黃丕穿好了衣服之後,跟着左仙童出了屋子。
兩個人走到門房的時候,正巧遇到剛剛将金貝勒送回家的司機老葛回來。
金貝勒昨晚上喝多了,在左家睡了半宿,三點來鍾的時候醒酒了,說什麽也要回自己家。
無奈之下,左海山隻能将司機老葛叫起來,讓他開車将金貝勒送回了家。
見到司機老葛在,左仙童也不客氣了,讓他開車将自己和黃丕送到了鬼市兒街口。
到了地方之後,黃丕跟着左仙童下了車。
看着前面二三百米的大街兩邊,已經站滿了擺攤買賣玩意兒的人。
左仙童取出來手電筒,帶着黃丕一邊逛着,一邊說道:
“這就是北平城的鬼市兒了,說是鬼市兒其實就是賣舊貨的。
天不亮擺攤,天一亮就收攤了......
這邊都是賣舊貨的,前面那一堆都是賣玩意兒的。
皮子你要買什麽......”
黃丕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來寫滿了字的紙條,說道:
“二哥你給點亮兒.......
我瞅瞅——六百年古屍的玉塞,千年棺椁的棺下土,漢朝王墓裏死人手裏的核桃......”
聽了黃胖子的話,左仙童滿臉的糾結,用手電筒照着他,說道:
“我還以爲是手串,珠子之類的玩意兒......
皮子你這些東西不應該來鬼市兒淘換,得去找挖墳掘墓的盜墓賊......
我他麽也是倒黴催的,不睡覺陪着你來這裏抽瘋......”
黃丕滿臉的委屈,正要說話的時候,二人身後一個不知道賣什麽的攤子前,伸出來一個破破爛爛的紅燈籠。
舉着燈籠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張嘴露出來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說着天津方言道:
“兩位,我可都聽着了......
介不巧了嘛.......
你們要的玩意兒,我尼瑪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