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蔣先生都要這般慎重對待的人,絕不是什麽阿貓阿狗的角色。
但有一點我就很奇怪。
這類世外高人,你要麽隐藏在大都市之中,暗中攪動風雲。
要麽隐藏在深山之中,不理天下紅塵滾滾。
幹嘛非得跑來這麽一個鳥不拉屎的小縣城?
看着眼前銀裝素裹的小縣城,我并沒有貿然進城,而是站在城邊公路上默默地等待着。
蔣先生并沒有告訴我先知的具體地址,而是對我說,如果到了縣城,就站在那等。
先知若是想見你的話,會主動派人過來接你。
先知若是不想見你的話,就算是告訴了你地址,你也不會找到他。
當時我說,如果我來了,先知不知道怎麽辦?那豈不是白等了?
蔣先生微笑着回答道:“我也說過,先知通曉一切。”
“甚至可以說,當你決定要去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對于蔣先生的話我是持有懷疑态度的。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全知全能的人?
如果有的話,隻可能是從未來穿越而來的。
而且就算是從未來穿越回來,也不見得就能什麽都知道。
因爲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有時候一隻蝴蝶輕微的扇動一下翅膀,就會造成未來的大幅度改變。
所謂蝴蝶效應,不外如此。
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麽穿越吧……
正在那想的時候,一輛毫不起眼的長安轎車停在了我面前。
緊接着車門打開,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從駕駛位置跳了下來,大聲說:“你就是張庭軒的弟弟,張知穆嗎?”
“先知讓我來接你。”
老實說,在那一刹那,我是有點震驚的。
先知竟然真的知道我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并且還安排了人來接我。
但很快我就又冷靜下來。
這不算什麽。
先知在岷縣經營了這麽長時間,要是連我來了都不知道,也不配稱爲先知了。
能接到我,不算什麽。
雖然腦子裏這樣想,我嘴上還是很客氣的說:“辛苦小兄弟了。”
那人笑着說:“叫我阿發就好了。”
“上車吧!”
阿發是一個夜行人,靈魂強度起碼達到了B級。
這種實力對應他的年齡還是很優秀的。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能在三十歲前達到B級就算是很不錯了,五十歲前達到A級,就足以跻身于中土最頂尖的那一批夜行人行列之中。
如果再給阿發一點時間,他達到A級應該是闆上釘釘的事。
當然,像我,鄧伯川,鐵三船,阿諾這樣的人不在正常情況之中。
我們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高手中的高手。
不然的話宋君子也不會在組建特案處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找上了我們四個。
岷縣是個小縣城,人口本來就少。
再加上寒冬臘月的,大雪紛飛,更是讓路上顯得有點蕭瑟。
我坐在車輛後排,耳朵裏卻聽着阿發絮絮叨叨:“張知穆先生,先知其實很怕冷的。但不知道爲什麽,非得要住在這地方,而不去相對暖和一點的粵省,或者幹脆去香城。可他偏偏要住在這個冰冷的小縣城裏。”
“可先知卻一定要等着您過來才肯走。”
“岷縣的冬天太冷了,您來了也好,早點讓先知把您的事情處理完,我們就可以搬走了。”
“說真的,我不喜歡這地方。”
我忽然開口說道:“先知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要來?”
阿發理所當然的回答道:“是啊。先知很早之前就跟我說,等你過來,我們立刻搬家,再也不留在岷縣了。”
我心中一動,一開始就知道我要來這?
要知道半年前我還隻是一個爲了生活,準備拍短視頻的博主。
還是我哥從十萬大山那邊回來,我才走上了夜行人這條路。
也就是說,我還沒走上夜行人這條路,先知其實就知道我要來岷縣了?
我再次問道:“先知要等的人,确定就是我?”
阿發笑着說:“沒錯,就是你,張知穆!張庭軒的弟弟!”
“爲了等你,我們住在這得有五年半了。”
五年半?
我忽然想到,我哥失蹤了五年,回來之後,恰好又過了半年。
也就是說,我哥失蹤的那一年,恰好就是先知帶着阿發來到岷縣的那一年。
這個時間是不是個巧合?
我皺着眉頭,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太對勁。
如果說先知在我學會了靈魂經文以後,就斷定我會來岷縣找他要太古符文的傳承。
這也算是能推理的出來。
但我哥失蹤那一年我還沒大學畢業,先知就跑去岷縣等我了。
爲什麽要在五年半前跑去岷縣?
如果先知真的無所不知,他大可以在今天就抵達岷縣,幹嘛還要等我五年半?
阿發說了,先知怕冷。
這地方又鳥不拉屎,五年半的時間,也不知道先知是怎麽度過的。
這位先知,有點東西啊。
我坐在車輛後排若有所思,阿發卻通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笑着說:“是不是挺震驚的?”
“其實你不用想那麽多的。”
“先知說過,世間大部分的事情和人,其實早就有了定數。”
“隻有少部分人的命運存在變數。”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這遁去的一,就是變數。”
“當然了,先知說你的命運就有變數,不能用常理來推測。”
他一邊說,一邊把車開的飛快。
片刻之後,他就把車停在了洮河旁邊。
寒冬裏的洮河并沒有上凍,隻不過往日湍急的水流現在卻變得很小,嘩啦啦的在河道裏面蜿蜒前進。
阿發把車熄火,然後主動下車給我開門,說:“張知穆,我們到啦!”
河邊有一棟二層樓的建築,建築是磚瓦結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如果是我路過這裏的話,我一定不知道這裏竟然就住着赫赫有名的先知。
那位連蔣先生都要推崇的存在。
我下車後認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拜訪。
但阿發卻大聲說道:“先知,先知,我把張知穆接過來啦!”
他推門而入,剛一進去,就有人惱怒的說:“接來就接來,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莫要驚擾了先知讀書!”
我向前走去,才發現攔着阿發的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漢。
老漢像是經曆過無數風霜,臉上的皺紋如同老榆樹皮一樣,多的能夾死蚊子。
他的一條腿似乎是瘸的,以至于走路的時候還一瘸一拐的,被阿發一繞,登時就鑽進了屋子。
老漢惱怒起來,大聲說道:“黃啓發!你給我站住!”
阿發笑眯眯的回頭說道:“老鍾!張知穆先生可是先知要見的人!他吩咐過的,隻要人帶來了,立刻去見他!”
老漢轉頭看了我一眼,冷笑道:“等了五年半才算是等來這麽個家夥。”
“哼!進去吧!”
他頭也不擡,轉身繼續去掃地。
奇怪的是,地闆磚上明明幹淨的很,連一點灰塵都沒有。
這老漢卻始終在那低頭清掃,也不知道在清掃個錘子。
我對老漢微微點頭,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阿發卻站在樓梯口催促道:“快點快點!”
“看你年紀也不大,怎麽辦事拖拖拉拉,跟個老頭子似的?”
我加快腳步,就見阿發已經站在了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口。
到了二樓,這裏已經暖和了很多,就我感覺起碼到了二十六七度,稱得上是溫暖如春。
但阿發站在的房間門口,依然能聽到裏面傳來沉悶的咳嗽聲。
阿發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說道:“先知,張知穆來了。”
裏面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緊急着我聽見裏面傳來一個中氣不足的聲音:“進來吧!”
阿發推開房門,對我低聲說道:“莫要惹先知生氣,進去吧!”
我邁步往前,已經走進了房屋裏面。
背後的阿發默默地把門關上,卻沒聽見腳步聲,想來是守在了門口。
我沒有多想,轉頭朝屋裏掃了一圈,然後目光落在了一個身穿白袍,滿臉蠟黃色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