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看去,隻見漫天火焰之中,兩道人影正輾轉騰挪,激鬥當場。
四周火光沖天,又有濃煙滾滾,以至于我分辨不清兩人到底是誰。
我朝四周掃了一眼,發現沒有周圍沒有任何人之後,身子已經如同大鳥一樣直接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枚枚虛符貼着地面急速蔓延,所到之處,火焰被壓的紛紛熄滅,隻留下一縷縷冒着青煙的被燒焦的老楊樹。
那兩道人影倏然分開,其中一人哈哈大笑:“張三,你還有幫手?”
“今天怕是不能斬草除根了!”
也不等我虛符靠近,其中一道人影全身綻放着熊熊烈火,轉身就走。
那火焰呈青郁郁的顔色,其溫度極高,哪怕是我用虛符壓制,那股熱浪依舊烤的我頭發都快要焦黑了。
再看留下的那人影,身上的沖鋒衣破破爛爛,鮮血淋漓,裸露在外面的臉上,手背上,還有一道道黑色的篆文在不斷的蔓延。
眼看周圍火焰滔天,我來不及多想,幾步沖過去,伸手抓住張三的手臂,喝道:“走!”
一扶之下,才發現張三身子一軟,差點沒跌倒在地上。
我知道張三現在怕是站不起來了,幹脆把他扛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直接沖出了這片火海。
離開火海之後,周圍的溫度就急速降低。
我擔心孔家的高手會循着火光追過來,幹脆就腳步不停,施展簡易版的縮地成寸術飛快的向前。
這一跑,就跑了足足四五個小時,直到了午夜時分,我才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小村莊,暫時停了下來。
以我現在的速度,五個小時,基本上能跑出二百多公裏。
孔家的人估計想追都找不到我的蹤迹。
我累的出了一身汗,又見深更半夜,不願意驚擾當地百姓,幹脆在村子外面找了一個破敗的房子,作爲暫時的栖身之地。
進去之後,我才發現院子裏面竟然停着七八口棺材,棺材破破爛爛的,有的密封着,也有的被掀開了棺材蓋,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幹我們這一行的,豈能怕棺材?
所以我也沒在意,在屋子裏尋了一個幹燥點的地方,才把張三放了下來。
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張三早就昏了過去。
我解開他身上破破爛爛的沖鋒衣,稍稍檢查了一下傷勢,不由的暗暗咂舌。
張三身上的皮膚被多處燒傷,黏糊糊的都流出了膿水。
不但如此,還有十幾道密密麻麻的細小刀痕。
那些刀痕雖然細小,但入肉很深,稍一動彈,傷口裏流淌出的竟然不是鮮血,而是半透明的體液。
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的篆文還在緩慢的蔓延,篆文深入皮膚下面,不斷壓榨張三的三魂七魄。
老實說,他這一身傷能活到現在也算是能耐了。
我感念張三在宴會廳的時候炸開了屋頂,給了我一個脫身的機會,當下毫不猶豫的伸手在張三身上的篆文上一點。
一枚虛符如同烙印一樣,落在了張三的皮膚上。
我知道,不管是燒傷還是刀傷,對夜行人強大的身體素質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最多躺上兩天,就又活蹦亂跳的是一條好漢。
張三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完全是因爲他身上的篆文在不斷的消磨他的靈魂。
一旦他三魂七魄被消磨的幹幹淨淨,這條命基本上就算是交代在這了。
所以就我來看,解決掉他身體上的篆文,剩下的傷恢複過來隻是時間問題。
這事要是放在我和孔天命的賭鬥之前還真做不來。
但是跟孔天命一戰中,我已經學會了虛符怎麽書寫,又跟孔天命的篆文對抗良久,早已經熟悉了篆文的特性。
所以當我的虛符打入張三身體裏的時候,虛符和篆文再次争鬥了起來。
隻可惜這些篆文失去了主人的支持,僅僅隻是一股殘留能量。
被我用虛符連續沖擊了幾下,登時七零八落,不成文字,然後漸漸的消散,從張三的皮膚之中釋放出來。
我累的滿頭大汗,轉頭看去,才發現張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
隻不過他的眼神之中滿是死寂的神色,似乎根本就提不起任何生的欲望。
我說:“醒了?”
張三不說話。
我沉默了一下,說:“關于你的三個兄弟,我感到很遺憾……”
張三,李四,王五,趙六。
四兄弟在南海一帶讨生活,雖說不能大富大貴,卻也落得一個潇灑自在的惬意生活。
可就因爲被孔令宣搶走了陰陽雙魚,才導緻他們北上曲阜。
結果四兄弟最後卻隻活下來了張三一個。
就算張三最後幹掉了孔令宣,還把他腦袋丢給了孔家大先生。
但自己的三個兄弟卻永遠也活不過來了。
張三的目光依舊毫無生氣,如果不是偶爾還會眨一下眼,我甚至懷疑張三是不是睜着眼睛昏迷了。
過了好一會兒,張三才輕聲說:“我沒能殺了孔家的大先生。”
我搖頭說道:“那家夥可不好殺。”
孔家大先生是孔家嫡系,孔天賜的長子,孔天命的親爹。
他是正兒八經的A級高手,搞不好還是A級巅峰。
張三能跟他鬥這麽久都沒被殺死,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想殺他,談何容易?
張三說:“李四,王五,趙六,都死了。”
“我們進入孔家之後就被暗算了,囚禁在孔家的私牢裏面。”
“都怪我,輕而易舉的就相信了孔家老大。”
“都怪我。”
我歎了口氣,知道張三現在的情緒不太對,幹脆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是神仙也沒辦法挽回!”
“張三,你也算是一條沒遮攔的好漢!今天打不過,明天再打不就行了?”
“看你現在要死不活的樣子,難道說是怕了孔家?”
張三怒道:“我要死不活?老子被孔家老大割了三十六刀!沒一刀都深入内髒!現在躺着不動是在養傷!”
我頓時笑了,說:“哎喲,那我可誤會你了。還以爲你被這件事打擊的一蹶不振。”
張三說:“我們四兄弟從結拜的那天開始,就知道自己肯定不得善終。呸!做夜行人的,又有幾個能得善終的?”
“死就死了!老子的兄弟們都不怕死!但這仇不能不報!”
“你是張知穆對吧?我知道你,張庭軒的弟弟,特案處特别行動小組的組長!”
“張三我欠你一條命!以後會還你的!”
我說:“欠不欠的,這話就言重了。”
“怎麽,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張三咬牙切齒的說:“這仇不報,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孔家殺我三個兄弟,我就要殺他們三十個孔家族人!”
“還有孔家大先生,我要拿他的人頭來祭奠我那三位兄弟!”
我趁熱打鐵,說:“張大哥,有句話你得聽我說道說道。”
“你看,孔天命本身就是A級巅峰的高手,你不管是單打獨鬥還是暗殺偷襲,估計都夠嗆能殺得死人家。”
“更何況今天過後,孔盟正式成立,他們不知道收攏了多少夜行人成爲自己的走狗。你說要殺孔家的人,估計有點困難。”
張三喝道:“那又如何?”
“殺不死孔家老大,了不起我把這條命也送給他就是了!”
我笑吟吟的說:“你把自己的命送給他不要緊,但你兄弟們可就沒法報仇了。”
“那什麽,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不如跟我幹!我保證,三年内讓你報仇雪恨!孔家老大的腦袋瓜子你自己随便取!”
這話說的張三都直翻白眼:“兄弟,能不能不吹?”
“你是有個哥挺厲害,也背靠着特案處。但老實說,特案處那仨瓜倆棗的人,能跟孔家幹麽?”
我認真的說:“就剛剛,總長府通過了第301号決議。嗯,我給你解釋一下,意思就是,中土将會對特案處進行整改和擴大。”
“301号決議通過之後,特案處會得到授權,在三十六行省,成立三十六鎮守使。其中每一位鎮守使都會總督行省内的一切陰陽事宜,并且可招募民間夜行人,組建鎮魔兵。”
“鎮魔兵的人數上限是一萬!”
“而我,剛剛得到總長大人的委任,将擔任冀南行省的鎮守使一職。”
“張三大哥,我需要人手,所以我也希望你能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