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聽到這個定論的時候我心中沒有半點波瀾。
這世道,死算什麽?
魔災來臨,誰還敢保證自己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到時候恐怕連死都是奢望。
更何況,他空口白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說我時日無多了,比所謂的天書預言圖都不靠譜好不好。
我笑着說:“别拿死來吓唬我。我這人怕黑,怕光,怕流血,怕女人,但唯獨就沒怕過死。”
“你來跟我說說,我修習了靈魂經文,爲什麽會死?”
天玄子好奇的說:“你不怕死?”
我不耐煩的說:“不怕!做夜行人這一行,有幾個怕死的?大家不都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的嗎?”
“再說了,如果真的要死,我怕有什麽用嗎?難道害怕就不用死了?”
天玄子目瞪口呆,然後對我伸了伸大拇指:“張知穆,我服你了!”
“修習了靈魂經文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你要麽是無知,要麽就是真的不怕死。”
我說:“咱們能不能說點實際的?靈魂經文到底哪裏有問題?”
天玄子飛快的搖頭:“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靈魂經文到底有什麽問題,但那個昌盛的符文時代的确是因此而覆滅。幾千年來,不是沒有天賦異禀的人能夠修習靈魂經文,但每一個修習靈魂經文的人,最終都會神志錯亂而死。”
“短則五六年,長則七八年。沒有例外!”
聽到還有五六七八年的時間,對此更是不屑一顧。
不過按照天玄子所說,八千多年前,竟然還有一個昌盛的符文時代?
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恰好跟三皇五帝時期一樣?
亦或者說,符文時代覆滅之後,世界才重新進行大洗牌,才讓這片大地一夜之間回到了原始社會?
所謂的三皇五帝,傳說中的神明,難道就是符文時代留下來的人?
他們掌握了一部分符文時代的手段,這才在近乎洪荒一樣的時代裏被尊稱爲神,然後才開啓了一個嶄新的時代?
這些都是猜測,但我卻覺得合情合理。
如果想要知道真假的話,就得看第三個問題的答案了。
于是我問道:“神明和天魔,都是來自于哪裏?他們之間的關系是什麽?”
天玄子嘿嘿笑道:“神明和天魔,都是符文時代的産物!”
“隻不過一部分成神,一部分成魔而已!張知穆,如果你能修行了靈魂經文也能活下來,你所知曉的事情會比我還多!”
我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因爲即便是猜都能猜出來,神明和天魔鐵定有密切的關系。
沒道理十萬天魔出來了,那些所謂的神明也屁颠屁颠的冒了出來。
所以我繼續問道:“劍神大人,您這個答案太沒誠意了。一句話就把我給打發了?”
天玄子說:“張知穆,我知道的隻有這些!”
“而且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神明和天魔并非是死對頭!反倒是中土,才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張知穆,我能說的已經說完了,不能說的現在說出來就是害了你。”
“你隻需要記住一句話,你學會了靈魂經文,就是神魔的共同敵人!”
頓了頓,他又自嘲道:“就算是你沒學會靈魂經文,中土也一定是神魔的共同敵人。”
“我也是瘋了,竟然把希望放在了你身上。”
“張知穆啊張知穆,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活下去!把靈魂經文修行下去,這或許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他似乎興緻索然,一邊說,一邊從泥水中站出來,渾身散發着各種惡臭,慢慢的朝遠處走去。
我大聲說道:“我什麽時候能夠履行自己的交易!”
天玄子頭也不回的說:“等你成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會過來找你,來履行你和我之間的交易!”
“張知穆,努力的活下去吧!”
天玄子的身影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大街小巷之中。
我擡頭看去,隻見周圍依舊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京都的百姓們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一位真正的神明曾經與他們擦身而過。
劍神,天玄子。
我站在原地,仔細思索着天玄子在神明之中的地位。
他說,可以幫我殺人,不管是神,是魔,亦或是鬼,屍,妖之類的。隻要我說出來,他就能做到。
光是這一點,他哪怕是在神明中都應該是佼佼者。
隻可惜進入了大五衰的境界,隻要稍有不慎,就會煙消雲散,神魂不再。
而且,他一定還有很多關于神魔,關于靈魂經文,甚至關于符文時代的秘密沒有說出來。
或者是因爲看不起我,或者是因爲說出來了也沒用,但他一定知道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多。
還有就是我的壽命。
如果天玄子說的沒錯的話,我應該就剩下五六七八年能活了。
我對自己的死活不在意,但有一件事卻始終讓我想不明白。
我哥在給我靈魂經文的時候,知不知道這部經文一旦修習了就會死?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我就猛地搖頭。
我哥不會害我的!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我連我哥都不能信任了,那就算是死了又何妨?
反正活着也沒多大意思。
正在那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見遠處一串打着雙閃的車隊戛然而止,穩穩地停在了我的面前。
領頭的一輛車上,宋君子飛快的打開車門,大聲說:“上車!”
我邁步上車,緊接着,車子就再次啓動起來急速的朝前面疾馳。
宋君子說:“那位神奴走了?”
“他背後的神明是哪一位?”
我稍稍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宋君子把天玄子當成了神奴。
想想也是,不可能會有神明渾身惡臭,滿身都是膿瘡,喜歡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躺在爛泥裏。
我說:“他不是魔奴,他就是神明。”
“劍神,天玄子。”
宋君子倒吸一口涼氣,一向鎮定的臉色都變得精彩至極。
他猛地說道:“我知道了!是天人五衰!這尊神快要死了!”
“天哪!我們或許錯過了一次能夠活捉神明的絕佳機會!”
我苦笑道:“别想了。”
“神明就算是進入了大五衰的狀态,也不是咱們說抓就抓的。”
“這次他來找我,其實就是想要一個活命的契機。說起來也比較好笑,這家夥認爲我能幫他解決大五衰的狀态。”
宋君子雙眼精光閃爍:“所以他不是來爲巨靈神報仇的?他隻是來找你做交易?”
我輕輕點頭:“神明和神明之間的關系或許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團結,恰恰相反的是,我懷疑神明們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統一的神權。”
“他們依舊是一盤散沙。所以巨靈神死不死,跟任何神明都沒有關系,他們就算是知道了,也隻會說一聲蠢貨。”
“反倒是我跟他的交易……”
我說到這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一下,又問:“大統領,你現在是中土的A級權限,可知道符文時代和靈魂經文的事情?”
本來宋君子還眼神滿是期待,想要聽聽天玄子跟我做了什麽交易。
結果聽到符文時代和靈魂經文這幾個字一塊出現的時候,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猛地伸手,車身上瞬間出現了一連串的符文,這些符文在車内飾上蜿蜒爬行,頃刻間就遍布的密密麻麻。
宋君子沉聲喝道:“噤聲!”
“是天玄子告訴你符文時代的事?”
“我告訴你!符文時代這四個字,如果不是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不能随意亂說!”
“會被順風耳聽到!”
我特麽。
順風耳?
不用說,這必定又是一尊神明。
而且有了順風耳,怕是還會有千裏眼吧?
難怪宋君子聽我說符文時代的時候如此驚慌,以最快的速度布置了一層符文防禦。
那爲什麽天玄子跟我說的時候,不怕順風耳聽到呢?
難道是說,順風耳的層次太低,根本就不敢監聽劍神的話?
我正想說話,但宋君子卻低聲說:“别說話了!”
“老林!計劃改變,讓其餘車輛返回特案處總部。”
“你帶我們去一趟中土科學院!”
司機是一個孔武有力的漢子,看服飾分明是出身護國軍。
他可能是給大佬們當慣了司機,知道什麽話該聽,什麽話不該聽。
該聽的時候,豎着耳朵聽的津津有味,不該聽的時候,哪怕是你在他耳邊說話,他也絕對聽不進一個字。
司機老林拿出對講機,飛快的說道:“注意注意,我是頭車。”
“計劃更改,自二号車以下,全部返回特案處總部待命!”
“重複,計劃更改,自二号車以下,全部返回特案處總部待命!”
對講機裏面傳來沙沙的聲音:“二号車收到!”
“三号車收到!”
“四号車收到!”
“五号車收到!”
司機老林放下對講機,然後猛地一打方向盤,車輛硬生生在馬路上一個一百八十度大甩尾,越過雙實線直接來了個大掉頭。
他不顧對面車輛響起憤怒的鳴笛聲,一腳油門轟下,車輛如同猛獸一樣陡然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