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任憑化屍水把自己給化的幹幹淨淨。
或許對她來說，人間真的不值得來這一趟。
死都死了，還得化作僵屍。變成了僵屍，又不敢随随便便處理，害怕自己遺毒無窮。
現在被阿諾化掉，反倒是落得一個幹淨。
我和鄧伯川都沉默了。
阿諾說，每一具僵屍，其實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故事。
沒故事的人，死後是不會化作僵屍的。
隻不過這具女屍的經曆實在是有點凄慘。
我和鄧伯川默默地跟在阿諾身後，眼睜睜的看着他化掉了第三具僵屍。
這是一具邪屍，有點曆史年頭，大概是元代的僵屍。
僵屍的主人是色目人，是被盜墓賊從陝北一帶挖出來的。
挖出來的時候，這家夥就當場詐屍，一番惡鬥之後，盜墓賊死了三個，剩下的一哄而散，逃之夭夭。
他們逃了倒好，這邪屍卻開始在附近肆虐。
殘殺百姓，牲畜，吸食鮮血，一度成爲陝北地區最兇殘，最邪惡的家夥。
提起棕毛邪屍，就連當地的夜行人都被吓得瑟瑟發抖，不敢過去收屍。
後來還是當地有關部門從軍中借調了宋君子，這才把邪屍給收拾下來，然後關押在了這。
按理來說，邪屍是不能被燒掉的，否則邪氣散逸必定會禍一方，但這具邪屍一旦搬運，路上風險太大，阿諾隻能就地毀掉。
他一口氣毀了七具僵屍，直到第八具的時候，阿諾才罕見的猶豫了一下。
我看的分明，這具屍體沒有棺材，而是一具身披袈裟的僧人屍體。
屍體呈坐姿，雙手合十，似乎是在低聲念誦經文。
他的身上用墨水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佛門真言，墨水滲透進了皮膚裏面，以至于暈染的周圍都一片模糊。
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的袈裟鮮豔如血，披在身上一點寶相莊嚴的樣子都沒有，反倒是邪氣凜然，讓人不寒而栗。
鄧伯川忽然說道：“這是魔奴？”
我猛然醒悟過來，這僧人屍體身上的氣息真的跟魔奴很像！
阿諾說：“是。”
“這位大師叫空月，曾經是少林寺的法僧。”
“後來這位法僧被護國軍邀請去了碎骨峽，結果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我心中震撼。
佛門法僧的輩分排名是：靈，空，天，無。
再往下則是慧，明，永，悟。
我在廣慧寺遇到的天弘大師，是天字輩的高僧，而之前去參加監察廳會議的無色大師，是無字輩。
眼前這位佛門屍體竟然是空字輩的，算起來比天弘大師還要高了一輩，這是真正的前輩。
按照阿諾的說法，這具佛門屍體是護國軍送過來的，因爲這具佛門屍體裏面困着一位魔尊的一部分。
這個說法我倒是能理解，十萬天魔之中，生命形态極其特殊，很多天魔即便是丢失了自己的一部分身體也照樣能活的潇灑自在。
空月大師是在碎骨峽跟魔尊惡鬥一場，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困住了一位魔尊的一部分靈魂。
失去了這部分靈魂，那位魔尊必定是受了重創，但空月大師也就此圓寂，并且把自己的身軀都貢獻了出來。
阿諾猶豫了好久，終于還是歎了口氣，說：“這具屍體沒辦法化。一旦化掉，裏面魔氣必定會洶湧而出。”
“但若是放在京都第四鎮魔獄中，危險性又太大。”
我說：“京都第四鎮魔獄裏，關押着真正的天魔，這具佛門屍體隻不過是困住了某個魔尊的一部分，也不至于讓你這般警惕吧？”
阿諾說：“魔尊和魔尊是不一樣的。”
他放下了手裏的化屍水，然後對周圍大聲說道：“明天給你們搬個家！大家都老實點，進了新家以後，一切照舊！”
“誰要是不服氣，就找我來說說，我這化屍水還沒用完！”
周圍一片寂靜，那些撓棺材跺腳的僵屍們紛紛偃旗息鼓。
開玩笑，平時的時候大家鬧騰一下也就罷了，現在這個叫阿諾的狠人是真的在化屍！
沒有誰敢在這檔口露頭。
阿諾說：“好了，那大家就乖乖的躺在這，等大家搬了新家，我再給你們講規矩。”
他說完之後，再次深深的看了那雙手合十的佛門法僧一眼，然後帶着我們轉身離開。
說真的，我現在對阿諾真的是欽佩不已！
他才十九歲，長得瘦瘦黑黑，但面對滿屋子的僵屍邪祟們卻沒有半點懼怕，甚至還把這群家夥降服的服服帖帖。
這已經不是膽氣不膽氣的問題了，隻有擁有真本事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哪怕是向來眼高于頂的鄧伯川，都對阿諾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估計他要我們來地下停屍間，也是變相的展露自己的實力。
我們離開地下停屍間後，阿諾把我們帶到了殡儀館的會客廳。
會客廳裏，昏黃的白熾燈照的周圍一片暗黃色，然後他從旁邊拎起暖水瓶，又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兩個大茶缸子，給我和鄧伯川倒了兩杯茶。
他稍稍遲疑了一下，又對初一說：“屍仙不能喝熱水的。”
我見他旁邊還放着化屍水，擔心這東西沾在初一身上，提醒道：“這東西拿遠一點！别傷到了初一。”
阿諾搖頭說道：“化屍水化不掉屍仙。”
話雖如此，但這東西畢竟是劇毒的玩意兒，他還是把剩下的化屍水收攏到一個金屬瓶子裏，随手放在了腰間的袋子裏。
阿諾說：“接管殡儀館的人手什麽時候能來？”
我飛快的說道：“隻要你願意，他們天一亮就能到！”
阿諾搖頭說：“不能天亮運送，得等天黑。”
“剩下的僵屍裏面有不少都是重要的研究材料，白天的話會損耗太多的屍氣，對中土科學院的作用就沒有那麽大了。”
“得晚上轉移才行。”
我說：“你是行家，時間由你來定。”
阿諾的臉色忽然變得期待起來：“宋君子要你組建小隊，去碎骨峽參加戰鬥嗎？”
我點點頭：“沒錯。”
“宋君子大統領說了，特别案件處理中心一旦成立，将會接管中土所有關于鬼，妖，屍，魔以及仙人的事情。”
“特别案件處理中心甚至還會頒布陰陽協議，約束中土所有夜行人，并且制定規矩。”
“想要做到這兩點，特别案件處理中心一定要拿出點成績來！隻有這樣，特别案件處理中心才會在中土的高層中說上話！”
阿諾說：“我是小隊成員之一？”
我點點頭：“隻要你願意，你就是特别案件處理中心的一員。”
“進入特别案件處理中心，單位會給分配住房，基礎的工資待遇是一年十八萬，出外勤會額外計算。”
“還會有車輛配額，嗯，車都是好車，油費也可以報銷。”
“另外，所需要出外勤的裝備和武器，也是處裏負責。”
“……”
這些福利待遇其實都是宋君子告訴我的。
開始的時候我還有點不習慣，總覺得去碎骨峽跟魔奴幹架，那是掉腦袋玩命的事情。
怎麽跟工資待遇一扯上關系，總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但宋君子卻跟我說：“是人就得吃飯，就算你不吃飯，也有家人需要花錢。”
“特别案件處理中心的編制屬于總長府，财政方面，也是總長府來負責。”
“總長大人體恤下面幹活的人，給這點待遇不算什麽，若是立下大功，甚至還可以跟護國軍那邊合作，獎勵護國軍的軍銜制，卻不必進入護國軍編制。”
說白了就是，總長府出錢，出福利，還給出了當官的好處，爲的就是讓特别案件處理中心的成員們沒有後顧之憂。
隻要你們敢拼命，死了之後撫恤金從優發放，如果不死，分配房子，分配高額工資，外加軍銜這種虛榮。
反正是怎麽優厚怎麽來。
對于這一點，宋君子還是挺講究的。
阿諾聽我說完，興奮的直搓手：“一年十八萬？還有公積金，醫療保險，意外保險，失業保險？”
“年終有年終獎，出差有補助，配備車輛，報銷油費？”
“幹！爲什麽不幹！”
“張知穆，你知道我在這工資多少錢嗎？每個月才六千塊錢！還是外包的夜行人！”
“我幹了三年，才攢了五萬塊，娶媳婦彩禮都不夠！”
我聽的目瞪口呆，心說這位阿諾還真敢想啊。
這點工資還想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