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确點來說,這裏應該叫漠北荒漠。
這地方位于漠北阿拉善盟一帶,地廣人稀,荒無人煙。
除了中土一些搞基礎建設的隊伍之外,基本上很少有人來這裏。
很多地方,人少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多了。
加上這裏常年風沙彌漫,風聲呼嘯,恍若鬼哭,以至于這裏得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名字:亡靈之地。
據聞,元末明初的時候,徐達大軍遠征漠北,就曾經有一支小隊追着元軍的一隊潰兵來到此地。
結果忽然間遇到一場鋪天蓋地的風沙席卷而來。
雙方都是軍中精銳,顧不上厮殺,紛紛停下來抵禦風沙侵襲。
可風沙席卷而來之後,卻聽到裏面有金戈鐵馬的激戰聲音。
等風沙過後,才發現原本抵禦風沙的兩支隊伍,加起來足足三千餘人,竟然全都化作了累累白骨。
目睹這一切的當地向導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這件事才被流傳出來。
從此以後,這地方也被稱爲亡靈之地,那三千餘人的白骨也是奇怪。
幾百年來,不管風沙有多大,不管滄海桑田如何變換,那些白骨始終暴露在地面上,從來不曾被掩埋進黃沙之中。
此時的荒漠之中,一個穿着沖鋒衣的男子正站在一輛皮卡車旁邊,目光朝遠處望去。
北風呼嘯,吹起了一層浮塵,以至于把他全身都弄的髒兮兮的。
頭頂上的太陽被浮塵所遮擋,就連光芒都有氣無力。
男子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從皮卡車裏拿出來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登山包,仔細的背在背上。
又從一個防塵袋裏取出了一柄黑沉沉的手槍,仔細檢查了一下彈夾,然後又插在了腰間。
他戴上墨鏡,拿起一根木棍權當登山杖了,然後又把防塵口罩扣上,這才拍了拍皮卡車的架勢位置。
皮卡車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了一個光頭男子。
光頭大聲說:“老張!你真的不等何無命了?”
“要我說,你們哥倆兒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是不是?你自己去那個鬼地方,我擔心你會死!”
張庭軒笑着說:“放心好了,我在命運轉輪的酷刑中都活了下來,一個亡靈之地想要我的命還難了點。”
“老鐵,我走之後,你就回納林湖等我。這一次去亡靈之地,長則一個月,短則十幾天才能回來。”
老鐵伸出了個大拇指,說:“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賭!”
“張庭軒,别怪我說你啊,你就是賭骷髅王不敢殺你。萬一你賭輸了呢?”
“要知道你現在可不是守命人了!”
張庭軒笑着說:“輸了就輸了。了不起在亡靈之地跟他打一架。”
“可我要是赢了,水晶骷髅我可就光明正大的從他那拿走了。”
“拿走了水晶骷髅,我弟弟才有可能擺脫命王的控制。”
老鐵哼了一聲,說:“我就不理解了,你什麽都爲了你弟弟,就從沒爲自己考慮過。看來命運轉輪上的酷刑你白受了!”
“你愛去找死,那就盡管去找死。不過我醜話可要說在前面,現在護國軍在碎骨峽戰敗了,死了很多人。那魔奴先不說,光是天魔就跑出來了好幾個!”
“知道這群天魔出來幹什麽的嗎?就是爲了尋找魔域和中土之間的通道!”
“小心遇到天魔!明白嗎?”
張庭軒潇灑的揮揮手,卻連頭也沒回,然後一步步朝風沙之中走去。
看着他那決絕的背影,老鐵氣的一拍方向盤,忍不住罵道;“就知道逞英雄!就知道逞英雄!”
“當初在老林子裏面釣人皮屍衣,你也是孤身一人跑過去當誘餌!”
“大家是兄弟好不好!你就不能讓大家跟你一起去嗎?”
“張庭軒!你這個王八蛋!你要是死了,老子連屍都不會給你收!”
最後一句話,他是怒罵出來的。
罵完之後,他就翻身上車,似乎想要開着車追上去。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又重重的一拍方向盤,然後毫不猶豫的掉頭離去。
可能是因爲憤怒,皮卡車在崎岖坎坷的荒漠之中颠簸的幾乎要飛起來,可老鐵依舊是不管不顧,把車開的幾乎要飛起來一樣。
在車輛的背後,張庭軒的身影已經進入了亡靈之地,越行越遠,越行越遠。
碎骨峽的戰敗對中土龐大的民衆百姓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一回事。
或者說,這個消息也被封鎖起來了,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在夜行人的圈子裏,卻開始流傳出了一個消息。
那就是中土有意要整合境内夜行人,不讓這群人再肆無忌憚的憑借自身的本事撈取錢财,欺壓百姓。
但這也引起了夜行人内部的極大反感。
本來嘛,大家遵紀守法,憑借自己的小本事把日子過的風生水起,潇灑自在。
沒事了抓抓鬼,驅驅僵屍,或者給有錢人們看一下風水布局,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真要有不開眼的家夥得罪了自己,還能下咒害人,驅鬼吓人。
管你是位高權重還是家财萬貫,被折騰幾下都得認慫。
關鍵是治安管理局還沒法查。
大家平日裏破獲個兇殺案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至于惡鬼吓人,害人這種案件,開玩笑,治安管理局能處理得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
中土竟然想把夜行人們管理起來,還要制定什麽陰陽協議,專門約束夜行人違法亂紀。
這還了得?
這事一旦落實了,大家的好日子怕是就到頭了。
一時之間,各地夜行人們紛紛開始了反制的行爲。
有人明明一身本事,卻說自己絕不是什麽夜行人,隻不過是一個普通老百姓。
也有人是家族傳承,抵賴不得,卻又翻出憲法來,說中土絕無這樣的法律。
還有人幹脆就玩起了失蹤。
你們鬧你們的,老子自己跑出去潇灑自在。
你找不到人,還征召個屁啊!
一時之間,監察廳的征召行動竟然攪的夜行人圈子裏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夜行人們無不咒罵監察廳的總監察長,葉威。
甚至有傳言說,南海有幾個咒師,還在暗中下咒,試圖咒殺這位總監察長。
這幾天我一直留在京都等宋君子。
原本說第二天就回來的宋君子,一直過了五天都不見蹤影。
打當初的電話号碼也沒人接聽。
我無奈之下,甚至還打通了瑞麗小城的治安管理處進行詢問,結果電話是打通了,對方卻也不知道宋君子到底去了哪裏。
直到我從紅花樓裏得到了一個消息,這才讓我目瞪口呆,心中震撼。
滇南巡山人集團公司,一夜之間,被一個人單槍匹馬給挑了。
據說集團公司裏面除了文職人員之外,但凡是有本事的夜行人以及負責安保的巡山人,全都被人打斷了右腿。
就連女的都不例外!
第二天早上,瑞麗的所有骨科醫院全部爆滿。
而行兇的人也沒藏着掖着,正是瑞麗小城原治安管理局的負責人,宋君子。
他甚至打完之後,還嚣張的放出了話,巡山人若是不服的話,盡管來京都找他。
沒事,就算是來了京都,他宋君子也不會以勢壓人,就單槍匹馬的迎接對方,多一個人都不算好漢。
至于巡山人,來多少人都行,姓宋的一并接納。
就是這句話,讓宋君子得到了上級的嚴厲呵斥。
但宋君子卻不以爲意,隻是聳聳肩,然後拍屁股離開了瑞麗,直奔京都。
上級?
呵呵,宋君子隻對總長府負責,其餘人不配做他的上級!
因爲宋君子官方的身份和巡山人夜行人的身份。
這件事的影響其實挺大,尤其是在征召夜行人的關鍵時候。
但宋君子明顯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打完之後,他連跟昔日的同僚們招呼一聲都沒,直接就安排機票飛回京都。
就是這麽任性。
就在這件事發生之後,我也關注到了一件事。
随着宋君子的離開,瑞麗小城負責治安和刑偵的一把手,将由原支隊長邵正義接管。
看到這個消息之後,我才明白過來宋君子爲什麽要在巡山人總部打這麽一架。
他就是在爲邵正義鋪路。
他擔心自己走後,邵正義和麾下的兄弟們遭受不公平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