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花樓裏面,我人生地不熟的,多個心眼兒總沒錯。
更何況,永恒金輪的那一部分根本就不屬于我。
那是宋君子的。
我禮貌的笑道:“首先,永恒金輪的所有權是宋君子的,我可沒有處置權。”
“其次,這玩意兒可是要拿來救命的,不管多少錢,都不如人命重要,是不是呢?”
秦先生哈哈一笑:“沒錯!我們紅花樓的宗旨就是以人爲本。”
“救人重要!”
“張小兄弟,來,跟我來!”
恰好電梯門在這個時候打開,兩位侍者彬彬有禮的請我們走了進去。
然後電梯一路向下,在負三層的位置停了下來。
電梯門打開之後,我才發現這裏是一個多功能大會場。
會場中央,是一個燈光聚集的展廳,展廳上面,一位穿着燕尾服的老人正在大聲說道:“各位!各位!紅花樓第七十二屆交易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請各位尊貴的客人按照先後順序,及時入座。”
“如果有新來的賓客,可以先看座位上的交易規則,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按下鈴铛,尋求服務人員的幫助。”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會出現争奪座位,以及大聲嚷嚷這種事。
隻見賓客們紛紛從電梯裏,樓道裏走出來,坐在了環形設置的座椅上。
座椅不分高低貴賤,有人喜歡顯眼一點的位置,也有人喜歡偏僻的角落。
如果有看中同一位置的人,也大都是相視一笑,互相謙讓。
秦先生似乎有心要我跟馮閻王消除隔閡,帶着我倆坐在了同一位置上。
我左手邊是初一,再旁邊才是袁正同。
右手邊則是秦先生,再靠右,卻是滿臉桀骜的馮閻王。
他們似乎對這裏習以爲常,坐下之後就閉目養神,一句話也不說。
我倒是翻起了座椅旁放着的小冊子。
小冊子印刷的很是精美,上面有關于紅花樓的曆史,以及紅花樓交易會的由來。
再後面則是交易規則和一些奇奇怪怪的規矩。
這時候我才知道,交易會之所以被稱爲交易會,是因爲這裏不收錢。
你想要得到交易會上的一些東西,就得拿出對方看得上的東西。
能來這裏的,基本上都不缺錢。
但連錢都不收,足以說明這場交易會的規格之高了。
正在那看的時候,卻聽到袁正同低聲說道:“張兄弟!永恒金輪的消息不是我洩露出去的!”
我淡淡的嗯了一聲。
永恒金輪隻有陳忠行教授和袁正同知道,如果不是他洩露出去的,難道是陳忠行教授洩露的?
不過現在讨論是誰洩露的已經沒意義了。
反正我不打算把永恒金輪的那一部分給賣掉。
正如同我所說的,這玩意兒不是我的,是屬于宋君子的。
袁正同見我表情冷淡,臉色有點着急。
這家夥正想解釋,卻聽會台上那個穿燕尾服的老人大聲說道:“各位尊貴的客人,我們的第一位交易者已經急不可耐了。”
“下面有請我們的第一位交易者!”
四周的燈光啪啪啪的熄滅,隻剩下會台上一縷明黃色的光芒。
在光柱之下,一位顫顫巍巍的老人快步走了上去。
他才走了兩步,就不得不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直到台下來了兩位美麗的女侍者,一左一右架住了老人的胳膊,才算是把他搬到了會台上。
我暗暗皺眉,不是我沒禮貌,實在是因爲這家夥已經老的走不動了,還跑來會台上交易什麽?
那老人右手劇烈的顫抖着,就像是有極嚴重的帕金森綜合症一樣。
最後還是旁邊的女侍者把話筒接過來,放在了老人嘴邊,這老人才用沉悶的聲音說:“我有一幅畫。”
一位女侍者立刻從老人身上拿出來了一副畫軸。
那老人繼續顫顫巍巍的說:“這是一副封鬼畫軸。”
“是清末時期的作品,據說是來自八閩地區的畫屍工随手所作。”
這話一說出來,會台下面就傳來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
過了片刻,有人大聲說:“請問先生,可知曉作畫人的名字?”
那老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旁邊的女侍者不得不把提前就準備好的氧氣瓶遞了過來。
老人連續吸了好幾口氧氣,才回答道:“這位畫屍工的具體名字叫什麽我并不知道,隻知道姓蘇。”
台下再次傳來一陣騷動。
過了好一會兒,又一個人說道:“可否打開看看?”
老人微微點頭:“沒問題!”
那穿燕尾服的主持人笑道:“紅花樓會保障交易品的安全問題。如果出現意外,紅花樓會全權負責。”
他伸手從女侍者手中接過了畫軸,伸手解開綁繩,頃刻間,畫軸打開,露出了一副空白的畫作。
我忍不住說道:“咦?這是空的?”
我清楚的察覺到旁邊有人輕蔑的看了我一眼。
但我轉頭去看的時候,那人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
秦先生笑道:“可不是空的。封鬼畫軸是個稀罕物品,更不要說是畫屍工的作品了。”
我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因爲我想起來了,我哥在守命人手冊裏提起過畫屍工。
這是一群有大本事的人。
傳聞中,他們最喜歡給屍體作畫。
尤其是有問題的橫屍,怨屍,不滅屍。
不管是什麽樣的僵屍,隻要被畫屍工看一眼,就能記住其長相。
他們用封魂筆和成魄布作畫,每一筆畫下,其實都是在畫這具僵屍的精魂。
等到畫卷作完,僵屍也的精氣神也就被封印在了畫卷之中,隻留下一具軀體,什麽問題也沒有,直接就能下葬。
在明清年代,畫屍工活躍于八閩地區,直到清末以後才漸漸失去了傳承。
現如今,整個中土的畫屍工不見得有幾個,而且失傳的秘法也越來越多。
據說連封魂筆的制作方法都失傳了。
這一幅畫,畫中就是一個冤魂。
這冤魂在成魄布上顯不顯得出來,全看自己心情。
心情好,就在畫中顯露,心情不好,就隐沒于畫中,誰都看不見。
據說有些人還能馴服畫中女鬼,讓其在畫中翩翩起舞,倒是别有一番風味。
這幅畫裏面其實是有鬼的。
隻可惜人家不愛出來,所以才是空白的模樣。
我剛才沒想到這一塊,好奇的問了一句,就被人當做土包子翻了白眼兒。
那顫顫巍巍的老人伸手指着畫卷,冷漠的說:“你是自己出現,還是我逼你出現?”
話音剛落,畫卷之中忽然呈現出無數道淡淡的墨水。
墨水如同青煙一樣朝四周擴散,最終勾勒出一株在風中飄蕩的柳樹。
柳樹旁邊有一座孤墳,一個穿着紅色嫁衣的美麗女子,正站在墳茔面前怔怔的看着柳樹。
畫卷的筆鋒細膩無比,整體呈現出了濃濃的晚清時風格。
就連大紅嫁衣的女子臉上的憂愁都體現的淋漓盡緻。
最主要的是,畫中的女子竟然還會動!
是了,孤墳和柳樹是畫屍工畫上去的,但畫中女子,卻是畫屍工請進去的!
周圍衆人紛紛驚呼。
誰也沒想到這幅畫裏面封存的竟然是一個女鬼!
還是一美女!
這樣的話,這幅畫的價值那可是翻着跟頭往上漲!
立刻有人大聲說:“老先生,您想要交易什麽?”
那老人顫顫巍巍的說:“聽聞來自十萬大山的守命人,張庭軒的弟弟張知穆也到了?”
我沒想到他竟然張口就點我的名字,微微有點納悶。
但我還是回答道:“老先生,晚輩在這。”
那老人渾濁的雙眼閃過一抹驚喜,他提高了聲音,說:“這幅畫名字叫柳鬼。”
“聽聞守命人可以購買壽命,轉嫁他人,我想用這幅畫,來換一份壽命!”
“我老了,但我不想死,我想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