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邵正義給我的地址并非是京都的第一科學院,而是在門頭溝區的一哥偏僻村莊。
這裏已經屬于遠郊,北鄰燕山,南靠太行山。
雖然看起來偏僻,卻依舊屬于京都的半小時經濟圈内,道路寬敞,交通便利,更難得的是綠樹成蔭,空氣質量極好。
據我所知,很多喜歡大自然的有錢人,都會在門頭溝置辦一些産業,隻爲了能夠在鬧中取靜,安穩生活。
因爲初一沒有身份證,所以我沒辦法帶她乘坐飛機或者火車,隻能風塵仆仆的一路開車北上。
期間還專門去了一趟少林寺,不顧困棺屍的苦苦哀求,把他丢在了少林寺的鎮妖塔裏面。
當然,這群掉錢眼裏的老賊秃們竟然還跟我收費。
說什麽鎮妖塔的法僧們也是人,是人就得吃飯拉屎。你送來一口困棺屍,少林寺的法僧們就得抽出人手來管理。
當然,收費也不算高,給個十幾萬就行。
這番話說的我目瞪口呆,十幾萬。
正常人一年能不能掙出十幾萬來?反正我要是沒我哥留的那點錢,還真就是個窮光蛋。
曾經以爲的佛門聖地,結果變的如此市儈,讓我很是郁悶。
但我還是乖乖的交了錢,畢竟少林寺的法僧們雖說貪财了一些,本事卻着實是有的。
困棺屍寄存在他們這我也放心。
這麽大個寺廟,總不會坑我一口棺材吧?
安頓好了困棺屍之後,我就開車帶着初一一路北上,沿途匆匆忙忙,隻用了兩天就到了門頭溝。
到了這邊,導航基本上已經沒用了。
反正我在地圖上是找不到“狼窩村”這個地方。
無奈之下隻能在附近跟當地人打聽。
結果問了不下幾十個人,才在幾個打撲克的老人那得到了相關消息。
狼窩村,在十幾年前還是個自然村。
但後來那邊發生了嚴重的化學物質洩露事件,整個村子死了不少人,剩下的人也全都搬遷離開。
從那以後,狼窩村就從當地的行政編制裏面被去除了。
因爲可能存在化學殘留,當地人很少願意往那邊走。
十幾年來,除了老一輩的人還記得狼窩村這個名字,新生代已經完全忘記了曾經有這麽個村莊存在。
我聽的驚訝不已。
按理來說,一個撤銷了編制十幾年的村莊,是不能被當成地标的。
宋君子如果要我去找陳忠行院士,應該提供準确的位置坐标,好讓我找的更方便。
弄一個十幾年前就被撤銷的名字讓我找,讓我很是費解。
不過我還是跟當地的老人們打聽了一下狼窩村的具體位置,這才開着車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磕磕絆絆,總算是找到了一片殘垣斷壁隐沒在各類雜草和樹木之中,曾經的柏油路已經因爲年久失修,到處都是裂痕和雨水沖刷出來的痕迹。
很難想象,在京都近郊,半小時經濟圈的範圍内,竟然還有這種荒廢的地方。
我開着車放慢速度,順着破破爛爛的柏油路一直往前,忽然間眼角一瞥,看見了一個身穿破舊軍衣的老人背着個竹筐正邁步往前。
我急忙放慢車速,大聲說:“老爺子,敢問您一句,這裏是曾經的狼窩村嗎?”
從側面看,那老人身材高大,精神矍铄,但一直闆着臉,神色冰冷至極。
聽到我問話,他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依舊背着竹筐,邁步朝村裏面走去。
我知道自己在車上問話有點不禮貌,眼瞅着車已經到了廢棄村口位置,幹脆就把手刹一拉,跟初一招呼道:“幫我拿下東西,我去問問!”
下車之後,就見那老人已經走進了村口一件廢棄小院裏面。
小院的圍牆低矮,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個大概。
裏面整整齊齊的放着很多巨大的石料,石料上面有雕花,也有文字,仔細看去,才發現這是一座座墓碑。
有些石料已經雕刻完畢,就連字迹都被上了紅漆。
也有些石料光溜溜的平平整整,明顯還是原料。
那老人從背包裏取出鑿子和錘子,緊接着就叮叮當當的一陣脆響,開始在石料上雕刻文字。
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這裏是個加工墓碑的地方。
我老家就有這種加工廠,一塊大理石的石料加上雕花和文字,能賣三千多塊錢。
但後來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誰家會把加工廠開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不光是石材運輸不方便,就連銷售都是個問題。
而且,狼窩村不是早就荒廢了嗎?
怎麽還有人留在這?
我推了推栅欄,結果剛邁步走進,就聽到那老人陡然停下了手裏的活兒,沉聲喝道:“滾!”
我被他這句話吓了一跳,愣是沒敢走進去。
但我還是陪着笑臉說:“老爺子,我就是跟您問點事。”
“那什麽,您抽煙不……”
我一邊套着近乎,一邊試圖再往前走一步。
結果一陣破空聲傳來,緊接着,老頭手裏的鑿子直接釘在了我的腳下。
吓得我急忙後退,臉色都變了。
卧槽。
這事說不吓人是假的。
隻要老頭的手勁兒再大一點,那鑿子能在我身上穿個窟窿!
院子裏,老頭又從工具箱裏拿出了一柄新的鑿子,繼續在墓碑上雕刻。
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但身上那股生人勿進的氣勢卻讓我望而卻步。
我想了一下,大聲說:“我來這裏,是找陳忠行院士的!”
“宋君子已經進了十萬大山!他要我帶一件東西給陳院士!”
我死死的盯着那老頭,但卻見那老頭臉色不變,依舊在不緊不慢的雕刻着墓碑。
似乎對我的話沒有半點興趣。
這也讓我暗暗疑惑。
難不成我猜錯了?
沒錯。
這老頭心智極其堅韌,身體也算硬朗。剛才擲錘子那一下,手段利索,準頭奇高。
這絕不是一般的老頭。
再加上狼窩村廢墟附近一個人影都沒有,我的确是懷疑他就是我要找的陳忠行院士。
雖然不理解一位院士爲什麽會變成雕刻師,但我還是出言試探了一下。
不成想那老頭卻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我有點氣餒,也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
但我還是繼續說:“十萬大山地震了!裏面出來了很多了不得的東西。老人家,您要是知道陳忠行院士在哪裏,麻煩您給遞個話!”
那老頭忽然擡起頭來,冷冷的說:“陳忠行已經死了!”
“滾蛋吧!十萬大山就算是塌下來了都不關我事!”
雖然被拒絕了,但我反倒是又驚又喜。
這老頭絕對有問題!
他就算不是陳忠行,也一定知道陳忠行在哪裏!
當下我隔着栅欄大聲說:“老爺子!您别哄我!”
“陳院士死沒死我能不知道嗎?我呢,就是來送一件東西!”
“陳忠行院士就算真的死了,我也得把東西送人墳頭上去!”
“我們幹這一行的,講究的就是個信譽!以後我就算是見了宋君子也好跟他交代!”
一邊說,我一邊招手,示意初一快點把東西拿過來。
初一穿着紅色沖鋒衣,長發直接挽成了個馬尾,顯得俏皮又幹練。
她拎着我的登山包快步走過來,然後伸手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紅布包成着的包裹。
那老人依舊不緊不慢的雕刻着墓碑,對我說的話不理不睬。
可就在初一過來的時候,一股清冷的香味漸漸散出,那老頭可能是聞到了香味,忽然就停了下來。
他擡起頭來,沒有看我,反倒是仔細打量着初一。
緊接着他的臉色就變了,是那種驚喜,震撼,以及不可思議的模樣。
我甚至注意到,他一直穩穩地雙手都在輕輕地顫抖。
我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這老頭不會認識初一吧?
兩人是什麽關系?失散多年的父女?或者爺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