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屍姥姥實際上隻不過是個快死的神婆,仗着自己懂一些陰陽五行之術,四處擄掠山民作爲自己的鼎爐。
這種人真的要弄她還真難。
但羅賓卻一拍大腿,說:“你不早說!這癟犢子玩意兒天亮之前就跑了!”
“張知穆,以後你可得小心點。屍姥姥最擅長迷人心智,指不定哪天你晚上出門,迎面就看見你哥喊你上車,你就稀裏糊塗的上車了。”
我想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這事要是不解決,跟那個幾十歲的老妖婆攪和在一起,我就沒臉活了。
我有心想要趁着白天的時候,把老妖婆住的棺材闆子給燒了。
但轉念一想,我現在可是守命人,掌管壽命的買與賣。
不要說那些想要延長壽命的普通人了,就算是夜行人見了我都得恭恭敬敬。
屍姥姥這種肮髒龌龊,卑鄙下流之輩,我要是跟她一般見識,反倒是拉低了我的身段。
這種人就算是活着也不可能奈何得了我。
當下我大手一揮,說:“她不來找我也就罷了,真要跑過來,難不成我就收拾不下這麽個玩意兒來?”
“羅賓大哥,我們走!”
我轉頭看了那大柳樹一眼。
我哥說過,這棵大柳樹本來普普通通,但是八十多年前,那個叫小葉子的女孩怒殺自家七個親戚,然後吊死在了這棵大樹上。
她死後靈魂不散,這才遁入大柳樹之中繼續存活。
這麽多年來,大柳樹一直在照顧周圍的各種生靈。
貓貓狗狗,老鼠狐狸,大蛇野豬……
正因爲得到了這棵大柳樹的照顧,所以這些小動物們才能紛紛成了氣候,能口吐人言。
甚至連朝廷都默認這些精怪們能在這生活,也是因爲這棵大柳樹的原因。
我對大柳樹說:“樹奶奶,我哥欠你的債,我來還!一年後我們再見!”
也不知道大柳樹是不是能聽到我的話,反正這棵樹的枝條嘩啦啦的晃動,像是在回應我。
……
我回了縣城。
這次回來,我的心境跟以前明顯不一樣了。
從現在開始,我背負着一身債務,盡管這些債不是錢,但卻比錢更難還。
從朝陽峰回來後,我連續三天都躲在出租屋裏不出來。
不是爲了躲避屍姥姥,而是在努力的學習。
我看我哥留給我的守命人手冊,也看那些夜行人圈子裏的各種記載。
陰陽五行,奇門八卦這類的東西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
但我卻從裏面找到了一篇經文。
經文是用漢字寫出來的,但明顯是音譯版本。
這部經文,我哥在自己的日記裏被稱爲靈魂經文。
我不知道這經文到底有什麽用,以至于我哥專門給我提醒了一句。
但我卻知道,自己每念誦一遍,就會就也得神清氣爽,甚至熬夜都不再覺得疲憊。
我看了三天三夜的守命人手冊,夜行人手冊,還有我哥親手寫下的日記。
要是換成平時,早就疲憊不堪,困的一塌糊塗了。
可是三天過後,我依舊頭腦清晰,耳聰目明,神采奕奕。
或許這就是這部經文給我帶來的改變。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打算把我哥留下的這些東西一口氣全都看完。
但第四天一早,我就被一個不速之客給打擾了。
來人是個熟人。
輝煌娛樂城的秦爺。
秦爺來的時候很低調,他隻帶了一個司機,穿着很普通的長衫,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鼻梁上還架着一副平光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不像是娛樂城的老闆,反倒有點像退休老師。
看見他的時候我就歎了口氣。
心說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
秦爺要我去替他賭一場。
如果放在朝陽峰之前,我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畢竟現在我也不怕光頭來讨債,更不需要跟秦爺有什麽關系。
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因爲秦爺賭的是命。
既然是賭命,就一定會有人輸。
如果有人輸了自己的命,就會死。
這種死亡,在守命人來看就是橫死。
橫死之人,往往會留下一部分壽命用不上。
如果我能把這些壽命買來,就是在給自己積累本錢。
我哥經常說,一個守命人,手頭上若是連幾份賣命契約都沒有,那算什麽守命人?
現在我身上負債累累,總得多收點債才是正道。
而且說真的,在見識過了夜行人那些敢跟僵屍厲鬼掙命的狠辣,果決,和手段之後,我已經不太把這些混社會的當回事了。
秦爺的态度很謙卑,甚至還帶着禮物。
當然,這家夥的禮物也很粗暴,就是一摞一摞的鈔票,用繩子拎着就像是拎一塊豬肉。
我拒絕了他的鈔票,卻答應了替他賭這一場。
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弄清楚這場賭局的前因後果以及賭博方式。
秦爺沒想到我竟然答應如此爽快,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直到旁邊的司機提醒了他一下,他才如夢初醒,緊接着大喜過望。
在秦爺眼中,我就是暗中逢賭必赢的天命之子。
有我出手,這場賭局基本上十拿九穩。
按照秦爺所說,這場賭局來的實在是莫名其妙,說出去都有點讓人匪夷所思。
他是在夢中跟人答應對賭的。
原本我對這場賭局還有點不以爲然,認爲不過是一些賭棍爲了利益上的分割,自行設置的一場賭局。
但到了現在我才明白,這件事其實得歸夜行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