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軒把自己的壽命全都賣了,今年就是他的死期!隻不過不确定是哪一天而已!”
“全天下的夜行人都知道這事,你竟然不知道?”
我聽到這的時候腦子嗡的一聲,一直以來,我總是聽别人說我哥快死了,我哥快死了,但我每次看我哥,都覺得他神采奕奕,身體健壯,絕不像是快死的模樣。
現在我才知道,他是把自己的壽命給賣掉了。
我哥活不過今年了。
看見我臉上豁然變色,我哥卻灑脫的對我一笑,說:“我快死了,又不是說不還債了。”
“今天來這,爲的就是給大家一個交代。”
“隻不過呢,現在人還沒到齊,咱們先喝酒,喝酒!”
缺耳朵老貓勃然大怒:“張庭軒,你害我們被困在這兩年,休想憑這幾句話就把我們給打發了!”
“還想喝酒?我喝你XXXX……”
話還沒說完,我哥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劈手就砸了過去。
酒瓶子砸在缺耳朵老貓的腦門上,登時嘩啦一聲,到處都是玻璃碎片。
那缺耳朵老貓一聲不吭,登時暈了過去。
他這一下陡然發威,旁邊的精怪們紛紛吓了一跳,那隻白毛老鼠膽子最小,哧溜一聲,竟然鑽進了桌子底下。
我哥不耐煩的說:“讓你們等着就等着!還有幾個債主沒來,等大家都來了再說!”
“老子說給你們個交代就會給你們,叽叽歪歪的嚷嚷個沒完!再多放一個屁,信不信我一把火把朝陽峰給你燒了!”
他這一發火,四周頓時噤若寒蟬。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精怪們瞬間就蔫兒了下來。
那隻大黑豬晃蕩着滿身肥肉不斷後退,嘴裏卻哼唧哼唧的說:“他快死了,咱們不跟他一般計較!”
周圍的精怪們紛紛點頭:“沒錯!他快死了!咱們不跟他計較!”
就像是給自己的軟弱找了個借口一樣,原本還氣勢洶洶,興師問罪的精怪們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樣,退在周圍一句話也不敢說。
看的我心裏面直樂。
都以爲妖怪們一個個窮兇極惡,動辄就會害人性命。
沒想到事到臨頭,這群慫包竟然都成了縮頭烏龜。
我哥低聲說道:“好賴話都聽不懂,難怪一個個被困在朝陽峰不敢出去!”
他再次拎起一個酒瓶子,一屁股坐在了我和羅賓對面。
他先看了看羅賓,說:“我都快死了,你還陰魂不散的纏着我幹什麽。我可不欠你什麽。”
羅賓咬牙切齒的說:“你一聲不吭,留下一封信後說走就走,你讓剩下的弟兄們怎麽辦!”
“就算你真的快死了,兄弟們也願意跟着你一起死!”
我哥笑着說:“我說過,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羅賓伸手指着那群形态各異的精怪們,大聲說:“就像給他們一個交代那樣?”
我哥點點頭,說:“沒錯,就像給它們一個交代那樣。”
他又看了我一眼,笑着說:“刀子,你長大了。”
“今晚上請你看一場好戲!”
我有太多的話想問我哥,但真的找到他了,腦子裏卻亂糟糟的不知道該先問什麽。
是先問髒錢的事,還是先問他爲什麽賣掉自己的壽命的事,還想問問他,怎麽就欠了這麽多錢?
至于陳世峰,秦爺那邊的事,都已經不重要了。
就是這麽一遲疑,遠處又有幾輛車艱難的順着斜坡爬了上來。
我擡頭看去,這幾輛車都是大排量的越野車,動力十足,跟一頭頭鋼鐵猛獸似的。
羅賓咬牙切齒的說:“回頭就把那輛破奧迪賣了!我也買一輛越野車!”
我有點汗顔。
包括我哥在内,大家都是開車上來的,就我和羅賓把車停在山下,邁着兩條腿跑上來的。
光是出場的方式就被人甩了好幾條街。
那是三輛黑色的越野車,上來之後,對方就把車燈熄滅。
然後車門打開,下來了十多個穿着各異的漢子。
他們似乎各自都不認識,彼此之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我随意掃了一眼,立刻發現那個喜歡吃人肉的肉魔和笑裏藏刀的柳賊都在其中。
隻不過沒了鎮三棺這個心狠手辣的矮胖子。
想來是被羅賓打成重傷,又被火燒了一次,忙着回去養傷了。
這群人有的兩兩結伴,有的三五成群,也有的獨來獨往。
但毫無例外,凡是進村之前,全都奉上了一份禮物給樹奶奶。
禮物送上去之後,大家才順着青石闆路走到柳樹下,隐隐約約把我哥圍在核心。
面對這麽多的債主,我哥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笑着說:“好了,能來的基本上都來了。”
“來不了的,那就算他倒黴!”
“各位,我知道你們這段時間堵我堵的挺辛苦的,還一路千裏迢迢來到了鹿泉。”
“但是不要緊,姓張的欠債歸欠債,但絕不賴賬!”
柳賊笑着說:“好說,好說。”
“我們也沒想着把你怎麽樣,隻要你肯還債,大家還都是好朋友。”
我哥呸了一聲,說:“今天我來這,隻辦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給小樹祝壽。”
“小樹是我的朋友,也是好兄弟。别看我這好兄弟不會說話,不會移動,但你們這群人有一個算一個,還都比不上他。”
那棵大柳樹嘩啦啦的搖晃着葉子,似乎是在回應我哥的話。
“這第二件事呢,其實就是我故意把消息放出去,引大家過來的原因。”
“我想進行一下債務轉移。”
這話一說出來,旁邊那群精怪們又不幹了,紛紛嚷嚷起來。
氣的我哥一把掀翻了一張石頭桌子,上面的湯湯水水濺的滿地都是。
他眼睛一瞪,怒道:“能不能先讓老子把話說完!一個個叽叽歪歪,毛毛躁躁的,難怪修了這麽多年,連個人形都幻化不出來!”
“一群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