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
看到來人,溫琉璃笑了笑,随後緩緩道。
來人正是原本的青平縣令,如今的正三品禦史中丞林向召。
“下官見過王妃娘娘。”
看到是溫琉璃,林向召明顯的一愣,随後連忙躬身一禮道。
“不必多禮,林大人這是去早朝?”
“正是,方才下官聽娘娘吟詩,心有所感,本想着能有這番見地,下官還想要結交一番,沒想到竟是娘娘在作詩。”
“呵呵,這詩可不是我作的,而是一位前輩所寫,我不過是感歎而已。”
笑了笑,溫琉璃緩緩道。
這首詩名曰《賣炭翁》,乃是唐代詩人白居易所寫,不過是此情此景,溫琉璃有感而發,将之給背了出來而已。
“哦?不知這位作詩的前輩是何人?下官倒是想結識一番。”
“呵呵,他已經故去了。”
“那可真是遺憾!”
聞言,林向召的臉上真就流露出了一絲遺憾之色,雖說詩句相對簡單,但是其中所蘊含的道理卻值得人去深思。
特别是溫琉璃最後那一句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身上衣服單薄,自然是希望天暖的,然而賣炭翁卻是将解決衣食問題的全部希望都寄坨在了賣炭得錢上面,所以他心憂炭賤願天寒,在凍得發抖的時候,一心盼望着天氣更冷。
思慮了片刻之後,林向召再次對着溫琉璃躬身一禮,很顯然,他并沒有多相信溫琉璃所說的這首詩乃是前輩所寫,這世上哪來的那麽多前輩?
而溫琉璃的這套說辭,也被林向召當做了溫琉璃低調的借口而已。
畢竟這麽好的一首詩,若是别人所寫的話,他林向召飽讀詩書又爲何沒有聽說過呢?
“娘娘,下官還要去早朝,這就告退了。”
“林大人慢走。”
笑了笑,溫琉璃目送着林向召緩緩消失在了視線當中,而她看林向召的眼神也略微的有些異樣。
林向召身爲正三品禦史中丞,雖說朝廷發下來的俸祿算不上特别多,但也不至于很少才對。
可是這貨身上的衣物明顯就沒有多暖和,也就比起尋常百姓要稍微厚實一些而已。
讓溫琉璃印象最爲深刻的就是他腳上的那雙鞋了,在這寒冬,别的官員幾乎人人都是穿的防水禦寒的皮質靴子,可這林向召腳下踩得卻是一雙單薄的布鞋,而且已經被雪水給浸濕,光是看着溫琉璃都覺得自己腳丫子發涼。
什麽時候朝廷這麽窮了?一個正三品官員連皮靴都穿不起?
雖說知道林向召爲官一向清廉,而他這禦史中丞的官職還是唐天羽舉薦而來的呢,可是再怎麽清廉也不至于窮到這種地步吧?
在心裏暗自記下了這件事情,溫琉璃決定等回去之後讓雲印好生去調查一番,對于林向召這個人,溫琉璃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若是能幫上一些忙的話,她自然也不會吝啬。
“老伯,您這炭怎麽賣的?”
待得林向召走後,溫琉璃緩步走向了那名賣炭翁,也不顧那炭黑,随手就抓起一塊對着老人開口問道。
“姑娘,我這木炭十文一斤,若是姑娘買的多的話,老朽還能給姑娘便宜一些。”
“十文?”
聽到這話,溫琉璃心頭猛的一驚,要知道,木炭可不是木頭,其質量可比木頭輕的太多了,一斤木頭可能沒多大一塊,但是一斤木炭的話,絕對是很大的一包。
放眼老人的這一整車,不過也才三四百斤而已。
别小看了這三四百斤碳,若是要燒制的話,恐怕需要好幾千斤木頭才能燒的出來。
她知道碳賤,但是沒想到這麽賤啊。
“老伯,我給您十兩銀子,買下您這一車木炭,您可否幫我将這木炭送至武王府?”
“這......”
聽到這話,賣炭翁頓時一愣,一整車?這一車加起來不過也才三四百斤,充其量四兩銀子就夠了,你這也給的太多了吧。
見老人猶豫,溫琉璃苦笑着搖了搖頭,随後伸手從大管事的手中接過了一錠銀子,将之遞給了賣炭翁。
“謝......謝......謝謝夫人!”
接過銀子,老人頓時熱淚盈眶,他還從來沒想過自己這一車木炭能值這麽多銀子,要知道,這可是十兩啊,足夠他們一家老小度過整個冬天了。
“不用客氣, 武王府就在前面,勞煩您老人家了。”
“不麻煩,不麻煩。”
将就着漆黑的衣物擦了擦臉上的淚花,老人看着溫琉璃連連道謝。
看着老人緩緩離去的身影,溫琉璃連連歎息,感歎這世道的不公平,有人錦衣玉食,有的人卻是連溫飽都解決不了。
而這裏還是皇城,真不知道其他地方會是什麽樣的,一時間,溫琉璃也感覺這寒冬不美了。
又接連買了好幾車木炭之後,溫琉璃這才帶着翠竹和大管事二人來到了逐月餐廳。
“東家!今日您怎的有空來了?”
看到溫琉璃進來,掌櫃的明顯一愣,他也是許久都沒見過東家了,可以說,除了剛開始開業的時候溫琉璃來過幾次之外,别的時候她就是個甩手掌櫃,有什麽事情幾乎都是她身邊的這位姑娘在傳達。
而今日她不僅來了,而且還來的這麽早。要知道,就連開業的時候都沒見溫琉璃來這麽早過。
“呵呵,起得早了,沒什麽事過來看看,幫我端三屜包子三碗熱粥上來吧,我還餓着呢。”
“是。”
聞言,掌櫃的連忙躬身一禮,以前他還不知道溫琉璃的身份,以爲隻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小姐,直到後來知道了溫琉璃就是大名鼎鼎的武王妃,這就使得掌櫃的對于溫琉璃隻剩下了恭敬之意。
要知道,論身份地位,武王妃的名頭可絲毫不亞于皇後娘娘,都是頂了天的大人物啊。
打死他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在武王妃的手底下做事。
與此同時,另一邊,唐震天裹着厚厚的披風緩緩坐上了龍椅,這場雪實在是來的太急,一覺醒來金碧輝煌的皇宮便已然被白雪所覆蓋,饒是以他宗師級别的修爲都是感受到了一股子涼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随着唐震天的到來,文武百官們都是齊齊下跪,在太極殿中傳出了一陣悠遠的聲音。
“衆卿平身!”
對着自己的手掌連呼了兩口熱氣之後,唐震天緩緩道。
而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太極殿中的文武百官都從地上站了起來。
“諸位愛卿,這天氣驟變,可要注意保暖啊,莫要感染了風寒。”
“謝陛下記挂!”
“好了,有事起奏,無事就回家吧,這大冷的天可莫要凍壞了身子。”
要說在平時,唐震天對于上朝其實還是挺熱衷的,畢竟國事重要嘛。
但是今天他屬實是沒什麽心思,甚至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鼻子裏淌過一股清流,而他也已經做好了打算等下朝之後讓許慕公給他熬制一些暖身子的湯藥出來。
沒辦法,皇帝也是人嘛,這太極殿實在是空曠得打緊,雖說人是挺多的,但是那大門敞開着,寒風就這麽迎着唐震天的臉直直的吹,任誰來了也受不了啊。
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這座大殿,沒有考慮過坐在這龍椅上的人的感受啊。
“啓奏陛下,昨夜突降大學,城中有着不少百姓的房屋都被積雪壓塌,皇城亦是如此,恐天下百姓寝食難安啊!”
就在唐震天話音剛落之時,蘇正揚緩緩站了出來,他也冷的直打哆嗦,但是他更知道,自己在這裏已經夠冷了,那天下百姓該有多冷?
若是不能及時的處理,恐怕這個冬天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被活生生的凍死在家中。
“竟有此事?”
聞言,唐震天眼皮猛的一跳,他知道昨夜的雪下的不小,但是沒想到連房子都給壓塌了啊。
這還隻是初雪,恐怕這個冬天将會是一個寒冬啊。
“回陛下,老臣在來時也曾見到有房屋倒塌,甚至有人已然被淹沒在了大雪之中,皇城中亦遭雪災所害,恐周邊城池比之更甚啊。”
說到這事兒,又一人站了出來,對着龍椅之上便是躬身一禮,随後緩緩道。
聽到這話,唐震天的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個川字型,他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老天爺降雪可不隻是會降在一個地方,皇城中還相對牢固一些,而其他城池若是也如皇城這般大學的話,恐怕會有更多的人爲此災所害。
“諸位愛卿可有什麽良策?”
深知事态緊急,唐震天當即也不覺得冷了,連忙看着下方開口問道。
“回皇上,微臣認爲首當勘察災情,确認受災範圍,再以赈濟措施輔以赈災,以震民心。”
就在唐震天話音剛落之時,蘇正揚緩步走上前來,随後緩緩開口道。
在來的時候他就在想這件事情了,目前連各地受災情況尚且不知,談何赈災之說?
目前大家也都隻是猜測而已,但是卻也不得不爲,有的時候能夠盡早發現,往往也能盡早的解決,并且救到更多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