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給翠竹吓了一跳,看到溫琉璃那精神頭,翠竹還以爲她早就醒了呢。
“咦?你怎的起的這麽早!”
看到翠竹,溫琉璃不由得一愣,我起得早是因爲我睡得久,你怎麽這個時候就起來了?
天都還沒亮呢。
在溫琉璃的眼中,當然沒有什麽主仆之分,即使是來了這麽久,她也沒有習慣被人伺候的感覺,做什麽事情依舊還是親力親爲。
就算是翠竹起得早,也不過隻是給她打了一盆水來而已,别的包括梳妝都是她自己動手的。
“奴婢一直都是這個時間起床的,夫人昨日可休息好了?”
“睡得不錯,替我打一盆水來吧。”
聞言,溫琉璃笑了笑,對于古人的習性她反正是摸不透,這翠竹年紀也就和她相仿,正是睡懶覺的年齡,每天起這麽早也是難爲她了。
“是!”
聞言,翠竹連忙點了點頭,片刻之後便見到她端了一盆溫水進來。
不得不說,冬天的早晨總是透着一股子寒意,在這裏生活了這麽久,溫琉璃也沒習慣這沒有暖氣的日子,但是條件就是這樣,她也沒有什麽辦法。
“可是下雪了?”
注意到翠竹端水回來的時候頭頂上沾有幾片雪花,溫琉璃頓時目光一亮,連忙開口問道。
“嗯,今年的初雪似是格外的寒冷,屋頂上已經蓋了厚厚一層了。”
“是嗎!”
聞言,溫琉璃頓時眼前一亮,她已經有兩年沒見過雪了,也不知道這長生界的雪景是什麽樣的。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溫琉璃梳妝整齊,翠竹也爲其披上了一件披風,然後緩緩推開了房門。
随着房門的打開,映入溫琉璃眼中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正如翠竹所言,白雪已然蓋下了厚厚的一層,将武王府的建築物幾乎都染成了雪白色。
“好漂亮啊!”
看到這幅景象,溫琉璃連連感歎,緩緩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接住了一片雪花。
而那片雪花還不待被溫琉璃拿近來看,便已然在她手中化作了一片雪水。
“天氣這麽冷,府中的碳可還夠用?”
“回夫人,夠用的,入冬之前大管事便差人去采買了一些,足夠夫人和殿下度過這個冬天了。”
“我和殿下?那其他人呢?”
聽到這話,溫琉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話是什麽意思?
武王府上下好幾十口人呢,就夠他倆用的?那其他人怎麽辦?
“這......我們是下人,自然是不用。”
聞言,翠竹明顯的愣了愣,夫人怎麽會這樣問呢?
“誰說的!把大管事給我叫過來!”
聽到這話,溫琉璃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些許的不悅,怎麽連燒炭都還分個貴賤?
“這......”
“叫你去你就去!”
“是!”
溫琉璃很少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與翠竹說話,所以在見到溫琉璃的神色之後,翠竹的心頭不由得一跳,連忙躬身一禮退出了琉璃苑中。
半晌過後,大管事被翠竹帶到了院子中。
雖說同在武王府,但是大管事幾乎不怎麽來琉璃苑,隻因唐天羽曾經打過招呼,府中任何人不得去打擾夫人,所以就連平日裏的用度大管事都是直接去找唐天羽的。
而唐天羽也沒有什麽政務在身,基本上可以說是個閑人,自然而然的就将這當家的事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見過夫人,不知夫人叫老奴前來有何事?”
看到溫琉璃,大管事連忙躬身一禮,随後緩緩道。
“我問你,這府中的碳可是你派人采買的?”
“回夫人,正是老奴。”
聞言,大管事頓時一愣,莫不是那炭火出了什麽問題?夫人竟會親自過問此事。
當然,溫琉璃也并沒有要怪罪于他的意思,畢竟他隻是正常做事而已,并沒有犯什麽過錯。
再者說,溫琉璃也沒有處罰下人的興趣,都是爲了生計而已。
“少了些,一會兒我要出府一趟,你随我一同出去吧,再買些碳回來,給府中下人們都用上,莫要因爲天氣寒冷而凍壞了身子。”
“啊?這......”
聽到這話,大管事頓時一愣,夫人這是什麽意思?炭火這東西雖說算不上多貴,但是也耐不住人多啊,府中上下有好幾十口人呢,若是人人都用上碳,那将會是一筆不菲的開銷啊。
“府中可缺銀錢?”
見到大管事還在猶豫,溫琉璃緩緩開口問道。
“回夫人,府中尚且不缺銀錢,加之昨日有人送回來四千兩白銀,如今府中算是富裕了。”
說道這四千兩銀子,溫琉璃這才想起來,這些都是前兩天晚上她在景自現那裏赢來的錢,抛開她自己的本錢不說,光是赢來的就有整整四千兩白銀,幾乎是掏光了整間賭坊的銀錢。
而大管事在接到這批銀錢的時候整個人都差點癱軟在低,天知道夫人和殿下出去做什麽了,不過一夜的功夫就有人送回來好幾千兩。
即使是以他的見識,也幾乎沒見過那麽多白花花的銀子啊。
“即是不缺錢,那便去買吧。”
“不過碳雖賤,但也莫要浪費。回頭你安排一下,将府中下人的屋舍重新安排一下,一間屋子盡量多住幾個人,這樣既能保暖也省下了炭火。”
“多謝夫人!”
聞言,大管事頓時目光一亮,溫琉璃這個主意屬實不錯,大家若是住在一起,人多了本就暖和,加之溫琉璃還要爲他們添置炭火,那這個冬天就能舒舒服服的度過了。
不過盡管如此,這可能也是一筆不菲的開銷,畢竟再怎麽擠吧擠吧也要将近十來間屋子才能讓武王府上下全都住下去。十來間屋子的炭火,粗略一算這個冬天可能要多花上好幾十兩銀子。
這種待遇他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溫琉璃卻這麽做了,爲的隻是擔心他們凍壞了。
這天底下,像溫琉璃這般體恤下屬的人可是真的不多見啊。
别說是他們了,恐怕宮裏的公公們都不見的有碳火燒。
“嗯,殿下可起了?”
“回夫人,老奴不知。”
“算了,不管他了,我們走吧。”
“是!”
唐天羽的生活起居幾乎不用任何人照顧,而且他極其懂得避嫌,生怕溫琉璃不開心,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生活起居幾乎都是自己管自己,不像電視上演的那般,連穿衣服都要别人幫忙。
所以在武王府,這些下人們多少顯得有些多餘,溫琉璃幾乎有事都叫翠竹或者玉屏,稍微忙一些的就隻有廚房的庖丁們了。
甚至于到現在,唐天羽連府上的下人們名字都叫不出來,也就認識溫琉璃身邊這兩個丫鬟以及這個大管事而已。
之所以認識大管事,那還是因爲家中他主事,大管事有什麽事情都需要經過唐天羽的同意。
約莫半個小時過後,溫琉璃帶着翠竹以及大管事兩人走在了皇城的大街上。
或許是因爲天冷下雪了的原因,此時的大街上并沒有什麽人,家家戶戶都緊閉着房門。地上的積雪也幾乎都沒什麽被人踩過的痕迹,看得出來,百姓們對于這雪景顯然是沒什麽心思去欣賞的。
在百姓的眼中,美景往往沒有溫飽對自己來的重要,隻因這冬天,在富貴人家眼裏是美麗的,但在窮苦人家眼中就猶如地獄一般。
緊閉房門,無非也就是怕那屋中僅剩的一絲絲暖意流出來而已。
看着周圍的環境,溫琉璃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樣的景象,若是放在藍星的話,定然是小朋友們玩樂的好時候,堆雪人,打雪仗,一副開心快樂的景象。
但是放在這長生界,她所看到的除了一幅美景之外,就隻剩下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當然,大街上也并非是全然沒有人的,畢竟光是保暖還不行,總不能餓着肚子暖和吧?
而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也大多都是一些爲了生計而奔波的人。他們大多衣着單薄,凍得臉頰發紫,隻能依靠活動來勉強維持着身體的溫度,而之所以會這樣,無非也就是爲了那一口飯吃而已。
三人走着走着,一個蒼老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了他們的眼中。
這是一個看起來年紀約莫七旬的老人,他渾身上下看起來黑乎乎的,單薄的衣服上還有着數不清的補丁,腳下隻有一雙看起來略顯厚實但卻不保暖的草鞋,凍得他的腳踝已然發紫,而他整個人都蜷縮在一個角落上,瑟瑟發抖。
在老人的身邊,還停放着一輛推車,推車之上裝滿了黑色的木炭,很顯然,這個老人是一個賣炭翁。
看到這個老人,溫琉璃不由得撇了撇嘴,仔細想來,這個賣炭翁的年紀和皇爺爺相仿,不過卻是過着天差地别的生活。
片刻之後,溫琉璃長歎了一口氣,随後搖了搖頭緩緩開口: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
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鬓蒼蒼十指黑。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好一句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就在溫琉璃含淚吟詩的時候,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鼓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