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身爲鬼修，雖然實力不如她，但在遁速一道，并不比她慢，因此一路過去，二者并未相遇。
有魂契在，雙方可随時傳音聯系。
靠近相應地域時，蘇青蕪試着傳念素問。
識海内，很快傳來回應，告知詳情。
“缇湖底下，大概三百丈深處，另有一層空間，這裏和迷宮一樣，到達此地後，我無法精準鎖定甯楓的位置，如今還未尋到此獠。”
蘇青蕪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甯楓是何靈根屬性？”
“水木雙靈根。”
聞得此言，她心内稍定。
本體所煉分身，無論原本靈根屬性如何，煉成後，皆會同本體一樣。
眼下甯楓的分身成了本體，靈根屬性自然保持不變。
既然不含土靈根，便無須擔心對方施展遁地術逃走。
蘇青蕪單手凝訣，爲自身施加了一道水盾，随即躍入湖中。
整個過程，無絲毫聲響傳出。
一路往下，按素問所說，來到三百丈深處，穿過一道水幕，另一重幽暗封閉的空間逐漸顯露在眼前。
這裏存在着許多奇異古樹，形狀統一，似是複刻的一般，枝杈交錯相連，構成一條條小道。
根部連地，頂部直達水幕。
受此限制，無法自由飛遁。
除非毀去古樹，否則隻能在林間來回穿梭。
這也正是素問所言，此地形似迷宮的根由所在。
蘇青蕪走在此間，一邊搜尋敵人蹤迹，一邊觀察着古樹特征。
某一時刻，她步伐稍頓，心内升起一個念頭。
這些古樹，十有八九也是靈植之屬，那麽是否可以用靈水澆灌，聽其心聲，确定敵人的具體位置？
可惜不久前，爲了突破修爲，已積蓄的靈水消耗一空。
若真要如此，需得等上幾天才行。
如此想着，蘇青蕪識海内，傳來了本命靈植的一道意念。
“主人，這些古樹，和玄青一樣，皆源自混沌。”
聽到這話，她滿心詫異。
“那依你所見，這處空間，是如何形成？”
“空間因古樹而存在，一旦它們消失，結界不存，上頭的湖水自會朝下倒灌。”
“既然和你同出一源，想必靈智極高，你可有法子同它們交流？乾坤瓶靈水如今消耗結束，尚未積蓄多少，我暫時沒有法子聽到靈植心聲。”
“玄青可以試一試，主人稍等。”
傳念到此，暫告一段落。
蘇青蕪邊走邊觀察周邊情形。
與此同時，素問通過魂契，同她取得聯系，告知了當前所在方位。
兩人很快彙合。
将近半盞茶後，蘇青蕪識海内，再次響起玄青的傳念。
“古樹之靈提到，大概十天前，有一個人類無意闖入此地，然後陷入沉睡當中，直到今日，才醒了過來。”
“它們可有提及那人的具體位置？”
“有，從主人當前所在位置出發，先向西一百五十裏，然後向南兩百八十裏，再朝東走五裏，便可找到那人。”
蘇青蕪立刻将消息告知素問。
兩人随即屏息凝神，收斂氣息，悄然朝目的地靠近。
不多時，一名倚靠在古樹根旁的白袍身影出現在視線内，身側放着一鬥笠。
此人正是半年前，出現在丹浮鎮的不速之客，也是甯楓如今的本體。
危機來臨時，修士或多或少有些預兆。
眼下的甯楓便是如此，原本正閉目養神的他陡然睜開雙眸，目光如電，射向四周。
看到蘇青蕪和素問時，其瞳孔驟縮，想要動手，卻發現一股龐大的威壓降身，頃刻讓他動彈不得。
心知敗局已定，他反而冷靜了下來，雙眼望向飄在半空的白衣女子，扯了扯嘴角。
“素師妹，時隔千年，想不到我們還有見面的一天。”
面對仇敵，素問眸中盡是刻骨恨意。
她永遠不會忘記，全身經脈被挑斷，服下魔丹，日日夜夜受魔氣侵蝕之痛。
昔年自己承受的一切，她會一一加注在仇敵身上。
“甯楓，惡有惡報，如今該是你爲昔年事，償債之時！還有，别喊我師妹，聽着十足惡心！”
昔年此獠殘害同門，絲毫不曾手軟。
如今卻借此稱呼，試圖緩和雙方關系，簡直令人作嘔。
許是知曉此舉無用，甯楓不再假笑，轉而換上了一副陰冷的神情。
“嗬嗬，真是沒想到，素問你會成爲鬼修，當年你死後，我明明布下過滅魂陣，你合該魂飛魄散，究竟是如何躲過的陣法？”
“你爲得到玉清鏡，不惜一切殘害我，可曾想過，我死後，魂魄恰恰被此寶吸收，自此栖身于空間内。”
聽到這話，甯楓先覺意外，随即露出一絲自嘲之色。
“機關算盡，到頭來，白費心思，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他轉而望向不遠處的黑衣少女，面無表情道：
“你和素問簽訂了魂契？你既然來了這裏，甯望山他們呢？”
“自然都死了。”
“呵，果然如我所料，這次行動，打從一開始，我就有種不妙的預感，特意安排了後手，沒想到，終究沒能躲過去。”
如此說着，甯楓目光重新落在素問身上，一字一頓道：
“與其說，我敗給了你，倒不如說，敗給了各自所選之人！”
話音方落，便見眼前數十道利芒閃過，伴随着一陣滋啦之聲響起，他全身經脈在這一刻盡被斬斷。
出手之人正是素問。
面對昔日仇敵，她不願再多說什麽，隻想以牙還牙，一一報複回去。
蘇青蕪在旁默默看着，并未多說什麽。
就在這時，識海内，忽然響起孔九的一道傳念。
“素問和甯楓之間的仇怨，僅因一件空間寶物而起？”
“不錯。”
“在小世界内，空間法寶想必非常罕見？”
“這是當然，否則甯楓昔年也不會喪心病狂，不惜一切手段，逼素問說出寶物下落。”
蘇青蕪想起玉清鏡空間如今的情況，一時心緒複雜。
出身于小世界的金丹拼死争奪之物，在元極大世界，除了用來種田，再無其餘用處。
空間内的靈氣，尚不及外界濃郁。
當年如果沒有這樁事，以素問的天賦資質，十之八九能順利飛升元極大世界，而不是以鬼修的身份，來到此世。
不過若真是這樣，蘇青蕪大概率也不會再遇見這位同伴。
世間事，一環扣一環。
稍有差異，結果便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