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現在又何必擔憂?該相信她才是。”劉啓輕聲寬慰。
宮天宇聞言勉強一笑,“我也知道,可我心裏,總隐隐有些不安,我覺得一切,好像都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随後,他像是哀求一般,沖着劉啓問道:“前輩,您說,我現在究竟該如何做?”
劉啓曾借菩提之花,一夢千古,問心問情,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可聽到宮天宇這麽一問,猛然間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最後隻是淡淡一笑,緩緩開口。
“世上情愛,又豈有唯一之答案?你的問題,隻在你心中,所以,對你而言,真正的答案,也隻有你,才能尋到。”
宮天宇聽的懵懂。
“不過,我雖然不知你與衛瑤之事,但我卻知道,你的修行之事。”
“我的修行之事?”
“今日前往青雲大殿之前,還記得我同你說的那番話嗎?”
宮天宇撓了撓頭,“記得是記得,但前輩說的太深奧,我其實,還沒完全明白。”
劉啓的眼神忽然虛化,似能洞破無垠虛空,“這世上有許多事,若掌心流沙,即便用力将之握在手心,也終是于指縫間,無可避免地流逝而去,雖然不免令人扼腕歎息,可,這就是真相。”
宮天宇聽得認真,卻還是一臉茫然。
劉啓微微一頓,眼神溫和地望向宮天宇,輕聲說道:“但——别被馴服,要拼盡全力,拯救你自己的世界。”
宮天宇目光怔怔,喃喃道:“拯救,修行……”
他忽然靈光一閃,眼中閃出無限光彩,猛擡頭,語氣無比興奮,“我明白了,前輩,我明白了,我也要閉關修行,等我突破到窺門境時,一切自有分曉。”
說罷,他匆匆躬身行了一禮,便直奔着山下而去。
劉啓搖頭失笑,隻是眼中略帶悲哀與憐惜,兩情相悅——嗎?
他緩緩起身,卻隻是呆立在原地。
望着天邊的落日,沉入山峰之間,又看着皎潔的明月,自天的另一端慢慢升起,最後,又目送着墜兔收光,眼看着大日再起。
和煦的春風,自身邊吹拂而過,卷起衣擺,淨白翻飛,劉啓輕輕一歎,口中喃喃:
“清兒,你現在,還好嗎?”
星靈帝國,東臨界林。
雪山之上,人影枯站。
一夜過去,眼見大日方升,一身白裙的絕美女子抽出寒光如水的靈劍,潇灑而果決地轉身,向着界林深處,邁步走去。
兩人隔着無盡時空,彼此遙望。
獨坐小樓空對月,滿目相思寄春風。
……
這一日,青雲宗内發生了件大事,引得所有弟子長老,皆驚詫莫名,震動不休。
宗主宮天嘯,昭告全宗上下,宣布立孫浩方爲少宗,自即日起,宗門一應事宜,交由大長老全權處置,少宗于旁學習。
還有傳聞,宗主告知所有長老,千方秘境一行後,無論生死,他都不會再回宗,将攜妻兒遠走,由少宗承繼青雲宗宗主之位。
……
三天之後,青雲峰下。
數名輪值弟子護守在上山之路入口處。
“欸,你們聽說少宗行立之事了嗎?”
“哪可能沒聽說啊?這幾天在宗門之中,鬧得可是沸沸揚揚,議論紛紛,什麽說法都有……”
“确實,我居然聽到一種說法,說是宗主已決心脫離宗門,這怎麽可能嘛?”
“這你也信啊?一聽就是無稽之談。”
“就是,哈哈,我一聽就知道,肯定是某個膽大的弟子,知道宗主性格溫善,即便被戳穿也不會遭受重罰,所以才膽敢如此嘩衆取寵。”
“嗯……我看也是。”
“哈哈,也不知道,究竟誰這麽大膽?”
但一衆附和之聲中,突然冒出一道極其不和諧的聲音。
“哼!你們知道什麽?我看此事,倒是十有八九爲真。”
衆人聞言,頓時循着聲音望去,可看清說話之人後,當即臉色劇變,不約而同地聚到他身旁。
“丘師兄,難不成,您從丘師姐那,聽到了什麽隐秘?”
被衆星捧月的男子一臉神秘,“不可說,不可說……”
“欸,丘師兄,都是同門,好歹給我們透露一點。”
“是啊,丘師兄,我們可沒有您那麽深厚的背景,大家都是道聽途說,也就您能知曉些内幕,爲我們指點迷津了。”
那男子被這般恭維,臉上笑意頓時難以遮掩,擺了擺手,示意衆人接下來認真聽,“我今日可都什麽都沒說過,你們今日,也什麽都沒聽到……”
“明白,明白,丘師兄,請吧。”
衆人連連點頭。
“我前兩日,偶然間,聽到我堂姐跟我伯父争執,我堂姐的意思,是要離開青雲宗,按理說,自青雲宗走出,闖蕩千方州,甚至離開此州,前往更遙遠州域曆練的弟子也不在少數,可這個時間點……”
男子神情暧昧,言有盡而意無窮。
衆人聽得是震驚不已,丘師姐可是宗主的大弟子,窺門境後期修士,若隻論資曆,就連當今少宗孫浩方都差她一籌。
可她,現在也想要離開青雲宗嗎?
就能有這麽巧合?
若不是巧合,那豈不是意味着……
“那麽說,是真的了?”有弟子聲音發顫,雖說出口,卻猶自不敢相信。
“可爲什麽呀?”
“不知道啊……怎麽會呢?”
“嘿,别說了,别說了,這是我們能知道的事情嗎?我怎麽心底,有些害怕呢?”
“哎呦,被你這麽一說,我怎麽感覺心裏也慌慌的?”
男子見狀嗤笑一聲,嘲弄道:“瞧你們這點出息,這算什麽?”
衆人頓時面露驚吓之色,“丘師兄,難不成,還有?”
“呵!若我沒聽錯,恐怕,太上長老已從隐居之地走出……”
“什麽?”
太上長老?
那可是前任宗主的師弟,整個青雲宗如今輩分最高之人,不知已多少年沒離開過隐居之地,如今也因此事,出來行走了嗎?
“然後呢?你還聽到什麽了?”
聽到這語氣,那被稱爲丘師兄的男子當即沒好氣地罵到:“然後?然後你個頭!接下去,難道我還敢聽啊?!”
他罵完就立刻擡頭,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師弟竟然如此不恭敬。
就在此時——
“弟子參見大長老,少宗!”
先是一個弟子開口。
緊接着衆人望去,才發現來人已到近前,他們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緊接着,場中便響起無比嘈亂的參見之聲,此起彼伏。
孫浩方若沒聽到一般,走入衆人中間,面無表情,“丘澈,你倒是有出息啊。”
丘澈的腦袋已是完全暈眩,當即便跪倒在地,将頭深深埋起,卻連話也說不清楚。
“少,少,少宗……丘,丘澈不敢。”
“不敢?”
“回,回,回少宗,弟,弟子,下,下次,再也不,不敢了。”
“還有下次?”
“沒,沒,沒有下次。”丘澈瘋狂搖頭,卻依舊不敢把頭擡起絲毫。
“我不罰你,你自去丘甯師姐處領賞吧。”孫浩方語氣沒有絲毫波動,自丘澈身旁走過,随後便踏上登峰青雲之路。
丘澈心中恐懼難消,牙齒不斷打顫,“是……是。”
同行三人緊跟在孫浩方之後,全程,也隻有他一人開口定奪,大長老孫浩峰也隻是在一旁,眼神極緻冷漠地看着。
待到孫浩方一行人徹底走遠,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後,才有弟子輕聲細語地說道:
“欸,剛才跟大長老和少宗一同登山的,是衛洛長老和衛瑤師姐吧。”